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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相传朱与张真人斗法：以所吃茶杯掷空中，若有人捧者，竟不落下。张笑而不言。朱有自矜之色，嗤张不能为此法。张曰：&ldo;我非不能也，虑破君法，故不为也。&rdo;朱固请，张不得已，亦掷一杯，则张杯停于空中，而朱杯落矣。或问真人，真人曰：&ldo;彼所倚者，妖狐也；我所役者，五雷正神也。正神腾空，则妖狐逃矣。&rdo;亡何，朱遂败。

梁制府说三事

同年梁构亭制府总督直隶，自言五岁时，有外祖母杨氏无所依倚，就养女家，得奇疾，卧床能将缎被寸寸裂之，亦不知其指力之勇从何来也。一日召梁太夫人曰：&ldo;外孙二官以后切不许其立床边，他浑身是火，近之将人炙痛。现在我跟前某姑某舅，人虽物故，而于我有情，时来与我谈笑，一见二官到，无不爬墙升屋而逃者，使我心大不安。&rdo;梁太夫人即手麾公出。公不敢再入，时于窗缝中窥探，杨已知觉，蹙额曰：&ldo;二官这小儿又来作闹了，速赶他去。&rdo;如其言，杨始安寝。亡何，杨病重气绝矣，良久复苏，张目谓梁太夫人曰：&ldo;我魂灵要出去，汝家灶神、门神一齐拦住大门，说我不是梁氏之人，不许我出去，奈何？&rdo;梁太夫人曰：&ldo;当速请高僧来诵经，为母亲忏悔求请，何如？&rdo;杨曰：&ldo;不知仍教二官来向二神一说，神必首肯也。&rdo;太夫人即率公往门灶前代为通说，顷刻间，杨瞑目逝矣。

公宰良乡时，病疟甚剧，夜梦本邑城隍请见，谓公曰：&ldo;我亦从前此地县官也，上帝以我居官清正，命我作城隍神。大人所患之症，即我从前所患之症也，后服某药而愈，今以方授公。&rdo;口说某药几味，长揖而去。明日服其方，果两剂而愈。查良乡邑志，果有其人。

又宰香河时，有老翁率其女来喊冤，女颇有姿。问：&ldo;何冤？&rdo;曰：&ldo;女为城隍神所据，每夜神以车来迎，便痴迷不醒，必到次日辰刻，才放女归。女已定婚某家，致某家不敢来娶，故求公救。&rdo;公曰：&ldo;我能治民，不能治神也。&rdo;翁曰：&ldo;我女说公来城隍庙行香，渠看见城隍神必先出迎。公拜神，神避位答礼。其敬公如是，公肯一言，或神肯听亦未可知。&rdo;公窃喜自负，即作文书交翁焚而投之。次日，翁果同女来谢，云：&ldo;昨晚神竟不来迎女矣。&rdo;

官运二则

华雍作淮宁令，有钦差某从广东来，即日将过其境，华遣长随张荣备办公馆。张固干仆，料理齐全，约费百金，而钦差又奉旨往他处审案，遂不果来。

张荣正在彷徨间，适逢江西巡抚阿公思哈拿问进京，路当过此，张荣乃代主人具手本向前迎接，告禀公馆已备。阿公大惊，以为素未谋面，又非属员，何以有此礼文？既而进公馆，则挂彩张灯，牲牢夫役，无不齐全，喜出望外，乃召张荣而谕之曰：&ldo;我系被罪之人，一路人情冷落，虽我所提拔属吏，待我如冰，何以尔主如此隆情古道耶？汝主手本我理应璧还，今一番感激之心，诚恐忘记汝主姓名，权将手本留下，以便为日后图报之地。&rdo;谕毕，亲自作书与华令，称谢再三，方上马去。张荣归，以情节告知主人。主人责以多事，旁有幕友笑曰：&ldo;此奴办差贵重，不如此出脱，叫他从何开消耶！&rdo;主人笑而颔之。

未二年，阿公起用山西巡抚；华四参限满，送部引见，奉旨发往山西。初次到辕禀谒，阿公如得至宝，遣家人致意司道曰：&ldo;请大老爷缓见，我主恩人到矣。&rdo;即开中门，亲迎至堂下，呼老贤弟，握手入内，罗列酒肴，待如上客。华长跪辞谢，惧不敢当。阿公曰：&ldo;有恩不报，我是何等人耶！今日我尽我心，明日汝行汝礼。&rdo;尽欢痛饮，送上轿而别。司道闻之，莫不刮目。

未半年，题升通判；又半年，题升同知；再升至南安府知府。阿公调任河南，华亦乞养，满载而归。赏张荣二千金，张亦小康。

傅四爷，吏部司官中之能员也。果毅公讷亲掌吏部时，凡众司官说堂有不能了之事，唤傅来，数言而决，讷甚重之。

故事：保举郎中，一正一副。有户部郎中缺出，讷公正荐之，引见于光明殿。傅乍入殿门即跪，上觉其呆，用副荐者。逾年，吏部郎中缺出，讷公又正荐之，傅入殿门又即跪，上不悦，谓讷公曰：&ldo;如此等昏人，如何保举？&rdo;讷奏：&ldo;傅某办事甚好，是以屡荐之。不料其不习朝仪，当是福薄。&rdo;上意亦解。

未几，又有保举引见之事，将入朝，讷公训之曰：&ldo;汝两次失仪，今次千万留神，勿再蹈前辙，致伤我脸。&rdo;傅唯唯。及至引见时，各官背履历毕，并无此人，讷亦不解其故。直至退朝，到午门外，见傅面目青肿，踉跄涕泣而来。讷问故，曰：&ldo;司官两次入殿门，见一红袍大人长丈余，将我拦住，我不得不跪。今番第三次矣。我紧记公爷吩咐之言，以为我再见红袍之人，我当直冲而进，不受其拦。不料其人又在殿上拦我；往前一冲，他手披我颊，提而掷之，遂跌在殿外台坡之下，致伤面目，不能瞻仰天颜，不知前生是何冤孽！自知福薄，求公爷以后亦不必再保举我了。&rdo;讷无可奈何。诸司官闻之，咸为骇异。遣人扶至车上，送归其家，随即病发，四日而亡。

钱县丞

睢宁县丞钱某权知县事，其地向例：有路毙者，相验时地主出钱八千送官，便可结案。一日，某村来报：&ldo;有投河死者。&rdo;吏以前例告钱。钱往验尸无伤，命即掩埋。

回公馆后，吏送进地主常例八千，钱将受矣，见钱用红绳穿系，色甚鲜华，不解其故，以问吏。吏曰：&ldo;地主家贫，无力出此，不得已，将一女卖与村邻为妾，得价二十四千。因系喜钱，故用红绳耳。&rdo;钱思此钱系逼迫而来，不忍滥受，即召其村人诘之，具以实告。乃并召其买妾者晓之曰：&ldo;我得人钱而逼之卖女，不仁也；汝乘其急而买其女，不义也。我决不受此钱，汝速退归此女。&rdo;其人唯唯。因问卖女者曰：&ldo;余钱尚存否？&rdo;曰：&ldo;都作衙门婿役使用矣。&rdo;钱命婿役追缴，则已彼此饮博，将钱分散。钱慨然顾买女者曰：&ldo;吾偿尔钱。&rdo;即命给发原数，令村人领女归家，此案遂结。

无何，钱患背疽，昏迷于床。梦青衣人召至一处，殿宇巍峨。上坐王者谓钱曰：&ldo;汝大数已尽，幸有一善事，足以抵偿，汝知之乎？&rdo;钱茫然不解，王者命判官查簿与观，则所载某年保全卖女一事也。判官奏曰：&ldo;此事功德甚大，例得延寿一纪，官至五品。&rdo;王首肯之，遂令青衣人送其还魂，疽遂霍然。

钱自此一心行善，凡赈饥埋棺等事，悉捐资为之，官果存擢同知，而一纪之期已满，背疽又发，家人将理后事，而意尚迟疑，且慰钱曰：&ldo;公前有一善，寿尚可延，年来善行甚多，安知冥中不再为益算乎？&rdo;钱笑曰：&ldo;不然。昔之善无所为而为之也，故阴间重我；今之善，有所为而为之也，恐阴间未心重我。此番数尽，断不能逃。或者有心为善，终与有心为恶者不同，或者他生其有报乎？&rdo;不数日，疽溃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