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望望熊道元一眼,是询问的表情,熊道元耸耸肩,低声道:&ldo;从徐家灵堂一回来,全老弟就是这么副神气,像失了魂。&rdo;
那粗矮的年轻人已看到燕铁衣他们了,赶紧走过来几步,问熊道元:&ldo;熊熊大哥……这这这一位可可就是……是……是……&rdo;看他那种张口结舌,睁眼窒气的急切样子,燕铁衣知道,便不是苏小结巴也是苏小结巴了,他微微一笑,道:&ldo;我是燕铁衣,兄弟你是苏小结巴?&rdo;
连连点头,苏小结巴难为情的笑道:&ldo;是,是,我我是……&rdo;这时,全兆忠才像回了魂似的抖了抖,他站起来,凄凄惨惨的遗:&ldo;燕大哥,你回来了?&rdo;
燕铁衣道:&ldo;回来了,尤老丈和翠花也一起。&rdo;
后面那干巴焦黄的尤九如,充满感慨及怜悯意味的和全兆忠打招呼:&ldo;小全哥,这一遭可苦了你埃&rdo;全兆忠立时激动起来,双目蕴泪,哽咽着道:&ldo;老爹……&rdo;燕铁衣先让尤九如和翠花坐下,苏小结巴殷勤的张罗热茶去了,燕铁衣平静的问熊道元:&ldo;事办妥了不曾?&rdo;
熊道元忙道:&ldo;差不离,也不知尸首净过身没有,却穿戴打扮得很整齐,脸上还抹了胭脂花粉什么的好厚一层,若不是魁首早有交待,我们真还不知从那里下手。&rdo;
燕铁衣淡淡的道:&ldo;发现了什么没有?&rdo;
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白纸包来,熊道元双手奉上:&ldo;徐小玉的十只手指,有两只折了指甲;在她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甲fèng里,却找到了几丝黑白相杂的线缕,好象是缎织一类的零絮,另外,指甲盖内面还有小点干涸的血迹,其它就没有什么了。&rdo;
接过纸包,燕铁衣道:&ldo;里面包的是那几丝黑白交杂的线缕吧?&rdo;
熊道元颔首道:&ldo;是,只有头发屑似的几根,魁首可别弄丢了。&rdo;
轻轻的启开纸包看了看,燕铁衣又谨慎的包好放妥,边道:&ldo;纵然只有这一点收获,也足够了,我们的运气不差,就算徐小玉已净过身,洗尸的人显然工作得并不彻底,他忽略了指甲fèng中的细微处,不过,我也判断得到这个小地方会被他们疏忽过去。&rdo;
熊道元脸上是一副&ldo;余悸犹存&rdo;的表情:&ldo;魁首,我宁可爬刀山,下油锅,这类的差事,可真不敢再干了;徐家前厅布成的那个灵堂,一片白素,阴风惨惨,白烛白幔白花,连躺在后面棺材里的死人一张脸都是雪白的,稍有风吹,烛苗子摇晃透青,忽长忽短,幔帘颤动,钱纸的灰烬飘飞,那些纸人纸马纸屋也都像变成活的了,天老爷,就在我执着死人一只冷僵有如硬柴似的手臂也轻轻动了一动呢。&rdo;
燕铁衣道:&ldo;疑心生暗鬼罢了,况且徐小玉也不忍心惊吓着帮她伸冤报仇的人。&rdo;
全兆忠悲戚的接口道:&ldo;我就站在小玉的身边,中间只隔着一道棺板,却似隔得那么遥远了……这是阴阳两界碍…小玉的眼唇都是闭着的,但我知道她想看我,想叫我……她仍是那么好看,那么文静,那么和祥……可是我知道我已失去她了,永远失去她了,我站在那里,似是也能听到她的哭泣声。&rdo;
两个人的心情感受,因为关系与立场的不同,居然是如此南辕北辙,天上地下,差得其远,真是不能以道里计了。
燕铁衣轻轻的道:&ldo;全兄弟,你要节哀顺变才是,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替死者雪恨,绳真凶以法,悲痛并不能对事实有任何补益,徙自增加生者与死者的困扰,你说是么?&rdo;
全兆忠沉重的点着头,沮丧的道:&ldo;我知道……可是心里总是苦得泛酸。&rdo;
燕铁衣宽慰着他:&ldo;这是人情之常,免不了的,但好歹你得忍过这一阵,往后,会有一段很长远的日子容你在心里对小玉姑娘做深隽的悼思及回忆。&rdo;
接着,他又问熊道元:&ldo;行事的当口,没出楼子吧?&rdo;
熊道元道:&ldo;没有,我们是打院墙侧面翻进去的,灵堂里连个守灵的人都不见,真个静得出鬼,倒是隔壁孟季平的家里,却灯火辉煌,人声喧哗,似是热闹了个通宵呢。&rdo;
哼了哼,燕铁衣道:&ldo;更热闹的还在后头!&rdo;
熊道元笑道:&ldo;魁首去请的这两位,也没有太费手脚吧?&rdo;
燕铁衣笑道:&ldo;尤老丈很帮忙,听我说明来意,马上一口允诺,他对孟季平恨得不得了,同时他也知道小玉姑娘和全兄弟之间的事,十分情愿把他所知道的说出来提供公断;这位翠花姑娘比较畏惧,不过在我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与一千两银子的补偿之后,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