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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第八章

转眼间已到八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宅子临湖，守着荡漾的碧波，吹来的湖风驱散盛夏的酷暑，推开窗便能见到湖景。湖岸边的垂柳，湖中的荷叶莲花，映着粼粼波光，景致宜人。

温儒老先生苦夏，但夏日的炎热和七十五岁的高龄都挡不住老先生的一颗再创业的心。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ldo;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rdo;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ldo;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rdo;

牧杳老先生说：&ldo;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我、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rdo;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ldo;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rdo;

牧杳说：&ldo;那得二八。&rdo;

温儒老先生说：&ldo;那不成，四六。&rdo;

牧杳说：&ldo;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rdo;

温儒老先生说：&ldo;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rdo;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ldo;你！&rdo;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ldo;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rdo;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ldo;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提防着点。&rdo;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ldo;你觉得牧老会答应？&rdo;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ldo;有我、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rdo;他的话音一顿，又说：&ldo;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rdo;

温徵羽听到她爷爷又吐槽她学工笔画，赶紧打断他，说：&ldo;您别自己走写意路子就总对我画工笔有意见。&rdo;

温儒老先生不满地用手指点点桌子，说：&ldo;说开画室的事呢。&rdo;

温徵羽心说：&ldo;是您老自己先岔开话题的。&rdo;她收回思绪，认真地听她爷爷讲。

温儒老先生告诉她，就算是开画室卖画，那打开门做起了买卖，就是生意。&ldo;你开画室，长处在于你自己有品鉴能力、分得出好坏，也就只有这点长处。你这画出得慢，只卖自己的画能饿死你，所以得招揽画师、画手，走你们年轻人自己的路子。我们老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年轻人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就如同你，嫌工笔画太工整，觉得少了灵性和灵动，加了写意的风格入画里，虽说有点不伦不类，可也算是创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又如同小范，且不论他的画功怎样，他会营销宣传，他的画算是你们这一辈里卖得最好的，他的身价也是你们这一辈里拔尖的，这也是一种成功。&rdo;

温徵羽朱唇微启，愕然地看着她爷爷，没太明白这番话到底想说什么。

温儒老先生重重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ldo;你画画有自己的风格，做生意也得有自己的风格和路子，确定了风格、路子、顾客群体，才能卖出去画，挣得到钱，饿不死自己。这道理啊，都是一通百通的，自己琢磨去吧。&rdo;

温徵羽&ldo;嗯&rdo;了声，若有所思地说：&ldo;万一牧老嫌我占四股太高不答应，或者是合作没谈……&rdo;

温儒老先生一阵心塞地暗叹口气，说：&ldo;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价高了，再谈。谈不拢也没关系，那临湖的小楼我已经租下来了。他不投资，你做份企划书拿去找别人投资也是一样的。他能看中的地方，别人同样也能看得中，就看谁下手早，谁先抢到手。你那些师兄师姐盯着你，不是眼睛都盯绿了吗？&rdo;

温徵羽嘀咕道：&ldo;我现在不值钱呀。&rdo;

温儒老先生瞪圆眼睛大声道：&ldo;你不值钱？你的画现在已经卖出了大价，再找你的叔伯兄弟姐妹给你推一推，就能给你搭出一个值钱的平台来，这就是钱，这就是你的价值。别说你不想找黎黎他们帮忙的话，不管是家人也好，生意也好，人际关系，就是在往来中建起来的，相互帮忙，也是一种往来。你帮我，我帮你，今天他们帮你，改天你帮他们，事情就做起来了。明白吗？&rdo;

这些道理温徵羽都懂，可处境变了，她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这个弯。她对温儒老先生说：&ldo;爷爷，我好好想想，好好理理。&rdo;

温徵羽对生意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关于开画室的事也没什么头绪，甚至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就她家如今的处境来说，不管是为了爷爷还是自己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且她爷爷很清楚她是什么情况，已经清清楚楚的给她指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