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怡出来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愣,只见吴怡只是简单的穿了件嫩绿织锦出白风毛对襟袄,深绿皮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貂的斗篷,虽贵气,却不张扬,那套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红宝石首饰,根本不见踪影。
吴雅牵了吴怡的手,&ldo;妹妹出来的好慢。&rdo;
&ldo;我家二爷刚刚病好,我服侍他吃了碗粥这才来晚了,还要多谢姐姐送的上好的碧梗米。&rdo;
&ldo;能吃下去就好,我怕你烦闷,特特的约了城中的夫人们前来饮茶,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也就百愁尽消了。&rdo;吴雅说道。
&ldo;唉,实在是全靠姐姐了。&rdo;她们在这里演着姐妹情深的大戏,众位夫人们觉得人家家里有事,自己还盛装而来,有些尴尬,万夫人反应最快,&ldo;我家将军说书吏处被烧得干干净净,那火势吓人的很,水浇在上面都成了气了,沈二爷能从里面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如今病好了,想必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do;
&ldo;多谢夫人吉言了。&rdo;吴怡说道,她本就有意引诱众夫人多说话,又有吴雅穿针引线,没过多久就跟这些夫人熟悉了起来,女人的话题总离不开衣裳首饰,吴怡藉机把夫人们的首饰看了个遍,这一场谈话下来,心里面也就有了谱了。
铁勇男回来,听说了书吏处的事,气得拳头握得嘎嘎做响,&ldo;这些人真的是欺人太甚!五妹夫沦落至此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rdo;
&ldo;这事真不一定跟京里的人有关,我觉得是五妹夫查军衣和粮饷的事,查得太紧了,惊到了军中的人。&rdo;
&ldo;哼,他们还不是蛇鼠一窝!如今五妹夫病了,书吏处全烧了,他们可以安心了,这庆临城城是他们的天下了!&rdo;
吴雅笑了笑,&ldo;他们也是百密一疏,以为我们小小女子被人欺负死了,也只有哭得份,五妹从小到大也未曾像现在这样受过气,可算是报了仇了。&rdo;
&ldo;哦?&rdo;
吴雅把吴怡的一番安排说了出来,&ldo;她说道若是军中内鬼跟京中有关,就必定有钱物往来,男人能藏着钱不花,女人却未见得忍得住有好首饰不戴,好衣裳不穿,她用了我一套陪嫁的首饰,到底是把人给引出来了……&rdo;
&ldo;是谁?&rdo;
吴雅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ldo;那位夫人衣裳的样子是今年的,这倒没什么,也有几位夫人穿的都是京里的新样子,可那料子却是上好的贡绵,首饰是京中多宝斋大师傅亲自打的贡品,若不是……她一个只是普通五品官家中嫡出女,四品的将军夫人,是享用不到的。&rdo;
要不为什么灭口要灭全家,夫人、妾室,知道的,暗藏的,总比外人想像的多……
铁勇男捏碎了手中的茶杯,&ldo;他也是肖老将军的亲卫出身,行军的时候磨烂了脚,老将军爱惜他年纪小,曾经把马让给他骑过,提点照顾如同亲父,他竟然丧了良心……&rdo;
铁勇男回了庆临城城,城中的有头有脸的将军们自然要请他饮宴洗尘,铁勇男也像是没事人一样,把京中的大事一一讲给他们听,&ldo;如今兵部是咱们的人,肖老将军的老儿子肖远航肖大人做的尚书,见着了我极是亲热,连水军的人都靠后,先是见了我,又问了大家,让我给大家带好,又让我捎了京中的特产给大家,直说是惦记着大伙,只是身负官职不得自由,从今以后啊,这辽东的粮饷再也不愁发放了。&rdo;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纷纷的说好,铁勇男又把话题一转,&ldo;原来兵部的那帮人,就爱勒咱们的大脖子,燕过拨毛,如今都遭了报应,连门子都换了人,尚书、侍郎家全死绝,家产尽没入了国库,老子还想进国库说一声呢,那老虎皮,是我亲自打的,入了库还不定让哪个狼崽子给叨去呢,若是识货的还好,要是不识货的,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好物件。&rdo;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ldo;那书吏处一场火啊,烧了就烧了,我回来听说人没事,那就是万兴,所谓越烧越旺嘛,你我发达的日子也快来了。&rdo;
他这么说,有几个参与哗变的将军不吱声了,军纪森严,就算有一万条理由哗变,都是要乱刀砍死的罪名,虽说朝廷为了安抚军心,说了要既往不咎,想要再进一步却是不可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铁勇男宣布散席,明天早晨还要点兵,众人也就都散了,铁勇男独独留下了徐万成。
&ldo;老徐啊,我疑心来疑心去,总以为是老万做的,没想到竟然是你!也是,老万是个直肠子从来就没你那么多的花花心眼,可是肖老将军对你,那是再造之恩啊……&rdo;铁勇男直视着徐万成的眼睛说道。
&ldo;将军老了,只想着安享晚年,却不想想咱们这些人,除了打仗还会什么……除了你娶了个好媳妇,日后免不了升官发财,封疆裂土,我们到最后也就是解甲归田的命了,一个没有兵马的空头将军,就算是有品级战功又如何?过个十年八年的,那帮读书人一找后帐,说咱们杀俘、屠村,不仁之类的,没准连品级也得折进去,达子在,咱们就有铁杆的庄稼,达子没了……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狡兔死走狗烹,咱们哪里来的好下场。&rdo;徐万成面无忧色,自从自家媳妇穿戴着那一身不应该她穿戴的衣饰回来,他就知道这事露了,可是他不信铁勇男能把他怎么样。
&ldo;你的前程呢?那么多的弟兄呢?都白死了?&rdo;
&ldo;我的前程?如今的太子是个十岁的傻子,皇长子才是民心所归,圣上如今偏心太子,这案子是冯家做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偏偏圣上要拉这个偏架,江山交到太子之手,冯家就是天子外家,别说你我,天下人都没有活路,我劝你跟我一样,跟随着皇长子,做那从龙之臣,再不用在家里看女人的脸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