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吉整个人吓坏了,在办事处里对平四郎有问必答。但平四郎心里着实不痛快,因权吉始终把错怪在别人身上,说他沉迷赌博是某某人约他,又某某人耍老千等。
他也招出了赌场所在的旗本宅邱,但这并没有多大用处,因为他们并不会固定聚在同一处。权吉欠的钱也是从正当的钱庄借来的,无可挑毛病。而找上门来的无赖汉则是洲崎一家名叫「冈崎」妓院的人。据权吉的说法,他答应让阿律在那里做个几年,冈崎已扛下他的债务。冈崎这边则是因为付了钱却迟迟不见阿律来上工,才上门来理论。
这就无法可想了‐‐这是平四郎的感想。
「权吉,你无路可逃啦。」
平四郎苦着一张脸说道。近看台吉的手指,已全然不是工匠长茧粗硬的手,这也令平四郎感到无力。
权吉久久不发一语,这时,小平次带着阿律来了。她已换下湿衣服,洗过脸,但双眼还是有些肿,嘴唇又干又涩。阿德紧跟在她身边,双手搭在她肩上以示安慰。
「阿律,你真命苦。」
让阿律坐下后,平四郎开口道。
「照我问出来的话,我实在帮不上忙,怎么会搞成这副德性啊。」
「大爷,这也太无情了!」阿德挺身而出。「请把那些开赌场人的抓起来。」
「没办法马上抓到。而且,就算逮住那些人,这和权吉借钱、冈崎代垫也是两回事。」
「这么说,要是不设法筹到十两银子……」
阿律恐怕就得到冈场所去了。
「这还有天理吗!」
权吉害怕阿德动手打人,慢慢地往后退。但阿德似乎不想再理权吉,从阿律身后抱住她,红了眼眶。
这时候,脸上又多了一道新泪痕的阿律小声地说:
「我要到冈崎去。」
「阿律!」
「阿德姨,没关系。」
「可是你……」
「之前,爹就求我到冈场所去,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所以才瘦成这样?」
「可是,我今天下定决心了。只要忍耐到期满就好,我不要紧的。总不能不管爹呀!如果我不去,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折磨爹。」
权吉不敢看憔悴消瘦的女儿。阿德大声说道:
「阿律别去!凭什么要你去受这种苦?」
「阿德姨不也是一个人吃了很多苦吗。」
「我吃的苦可不是别人硬推给我的!」阿德举起粗壮的手臂,往权吉一指。「我吃的苦,没有半点是为了像你爹这种卖女儿来玩乐、还不当一回事的人!」
阿律哭出来,流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可是,这样爹太可怜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阿律姑娘说的没错,就让她去吧。」
在场的人一起回头。佐吉就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深色的工匠打扮,怀里挟着一个包袱,上面有「胜元」的名号。
「抱歉,老板召见,我到明石町去了一趟。」说着,佐吉向平四郎颔首。「事情我大致在外面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