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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第1页）

事到如今，完颜胡沙也顾不得许多，在九斤的耳边大喝道：&ldo;你清醒清醒吧！看看山下，承裕和定薛二人的将旗已经倒下了！你看清楚啊！&rdo;

万奴也叫道：&ldo;事实就在眼前，你还不觉悟吗？我们的前军已经败了！蒙古军马上就要冲到中军了！快下令应战吧！&rdo;

三人正纠缠之际，第二个传令兵又飞马赶到，大声报道：&ldo;大帅！石抹尽忠率领两万契丹军倒戈投靠蒙古人了！&rdo;

这个消息立刻震惊了所有的人。原本以为九斤会再度暴怒，万奴与胡沙手上都加了力，以防他控制不住自己再伤人。谁知，他们这一发力，才发现适才狂如受伤狮子的九斤元帅，此时却如一尊石雕一般一动不动，肌体上仅有的生机似乎为这个消息在瞬间所悉数抽离，浑无一丝存留。

胡沙惊惶起来，连忙摇动着他的身子，连声大叫：&ldo;大帅醒醒，你不能这样啊。&rdo;

万奴则略显冷静，低头追问传令兵道：&ldo;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从实细说！&rdo;

传令兵怯怯得回禀道：&ldo;是事先派去蒙古劝降的使者石抹明安投降了铁木真，他又在阵前劝降了石抹尽忠的。&rdo;

&ldo;糟糕！&rdo;万奴恨恨地一跺脚，叫道，&ldo;他们是同族的兄弟！真是疏忽大意啊！&rdo;

&ldo;这些可恶的契丹狗！&rdo;

清醒过来的九斤恨恨得说道。语调悲愤苍凉，全无开战之初的轻慢与傲岸。

胡沙搀扶着九斤坐下，安慰道：

&ldo;大帅，且莫灰心。我军虽然战况不利，但中军还有二十万之众，自保有余。蒙古军虽猛，毕竟兵少，冲破前军后死伤必众，彼亦为强弩之末。为今之计，我军应采取守势，避其锋芒，待宣德的胡沙虎大人率十五万人马赶到，合力反攻，必能反败为胜！&rdo;

&ldo;胡沙大人言之有理！&rdo;万奴赞成道。

完颜九斤沉吟片刻，颔首道：&ldo;也只得如此了。不过，这胡沙虎在磨蹭什么？他的人马怎么还不到？&rdo;

胡沙安慰道：&ldo;大帅且放宽心。末将昨天已经派人去催促了。想来不会再让我们等多久了！&rdo;

正说之间，护卫来报：前往胡沙虎处催促进兵的传令官回来了。

&ldo;速传！&rdo;

九斤、忽沙、万奴三人眼睛同时一亮，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释然的神色。然则，这种神色仅仅保持了不多时，便随着传令官的汇报而转为绝望。

&ldo;元帅，不要等了，胡沙虎已经放弃宣德逃跑啦！&rdo;传令官哭拜于地。

&ldo;完啦！&rdo;

九斤的心中闪过这个词的时候，手一软，掌中佩剑&ldo;当啷&rdo;一声落地。一旁的胡沙与万奴也同样面色灰白，呆若木鸡。

&ldo;这个软骨头！无耻的老狗！&rdo;胡沙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ldo;十五万人马居然交给了他！&rdo;

前锋失败、部队叛乱、后援逃跑……这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使得金国将帅们措手不及，完全乱了阵脚。而就在此时，最可怕的打击也同时降临了。

&ldo;蒙古军来啦！&rdo;

金军中军发出了一阵惊呼，立时纷乱起来。他们在山丘上心惊胆战得目睹了上午发生在山下的恶战，早已被蒙古军的凶猛战法吓破了胆。许多人在心中开始盘算着怎样撤退，怎样逃生。当山脚下闪现出蒙古战旗的一角时，心中积攒的恐惧感立刻被挤压出来，散发于空气之中，形成了绝大的恐慌。他们已不是当年完颜宗弼横扫中原，搜山填海时代的那些通古斯勇士了，长久的安逸平和磨灭了他们立国的锐气与勇猛，留下的只有骄悍、怯懦、自私与衰朽，使之变成了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ldo;接受文明的下场就是这样的吗？&rdo;

成吉思汗遥望着满山遍野四散溃退的金军，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感慨。

一个民族，如果放弃了自己固有的传统，为文明之中的腐朽产物所侵蚀，进而产生惰性，变得软弱起来，那么这个民族将丧失自己的活力，甚至走向灭亡。

成吉思汗开始隐隐得体会到这一层忧患了。那么日后的蒙古呢？占领阿勒坛汗领地的蒙古人又会怎样呢？会不会也有软弱的一天呢？如果有，那么自己今天所取得的胜利是否在加速这一天的来临呢？自己究竟是在带领蒙古走向强盛还是迈向衰败呢？凭心而论，后者的结论是他不愿承认的，甚至想一想他都不能容忍这种动摇自己信心的结论！

&ldo;无论怎么说，先打赢这一仗吧。&rdo;

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以此来提醒自己，这是战场，这是战争，决计不容身为主帅的自己有一丝动摇与犹豫。

他看到，术赤与察合台的军旗已经相继出现在山丘之上，心情登时一振，当即传下一连串的将令：

&ldo;命者勒蔑、速不台二军随后跟进，勿必抢下完颜九斤的帅旗！&rdo;

&ldo;命亦都护巴而术的投石器军攻击！打碎阿勒坛军的最后防御！&rdo;

&ldo;传令给明安，让他带领也先、尽忠二将压制敌军右翼的反扑，将其与九斤的中军分割开来！&rdo;

&ldo;其余众将，做好准备，待敌军帅旗一倒，立刻展开总攻！&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