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珀从数码之外一名士兵的脖子上拔出他的飞刀。那里有块大石头,上面被积雪覆盖,我们蹲在它下面躲避了片刻。
&ldo;本来应该有更多议会士兵的,&rdo;派珀说着环顾四周,&ldo;根据我们的估算,他们应该有一千五百人左右,都去哪儿了呢?&rdo;
&ldo;我认为我们面对的这些已经够多了。&rdo;佐伊说道。她在雪地中正反抹了两下剑锋,留下两道血痕。
我们猫着腰跑出去,听到头顶有箭声就赶紧躲闪,很快与西蒙会合在一起,他正在离南门仅有五十码远的一条浅沟里躲着,十几个战士也在里面。一个男人咒骂着将两颗断牙吐到雪地中。一个女人腿肚子上挨了一刀,正在用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包扎伤口,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就像能把疼痛咬回去似的。
西蒙迅速开口说道:&ldo;维奥莱特的中队两次把梯子架上去,两次都被击退了。我把查理的人从西边调了回来,那里的防守力量太强大了,火又根本点不起来。他们将加入维奥莱特的中队,从南边再推进一次,那里的监视塔离得比较远,火也把围墙烧坏了一截。&rdo;
&ldo;德里克呢?&rdo;派珀问道。
西蒙用手抹了把脸,然后迅速摇摇头。&ldo;和他所有的手下一起都在墙边牺牲了,不过他们一开始用火点着了不少地方。&rdo;西蒙持剑的手受了伤,皮肤已变成紫色,紧紧贴在肿胀的血肉上。
&ldo;那个可不是德里克的中队点着的。&rdo;派珀说着指向上方的城市里。在比围墙地势高得多的市中心位置,一股浓烟正在腾空而起。
&ldo;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rdo;西蒙说道。虽然他脸颊上有一道血痕,手背淤紫肿胀,但他看起来十分活跃,自从自由岛事件以来,我还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勃勃。&ldo;那些收割的农夫肯定收到了消息,他们也加入进来了。&rdo;
&ldo;这解释了议会为什么没有把全部兵力投入这里,&rdo;佐伊说道,&ldo;不过,里面的欧米茄人也只能做这么多了。他们甚至没有合适的武器。&rdo;
她说得没错。我能想象那画面,新霍巴特的居民举着拨火棍或者菜刀,与手持长剑、训练有素的士兵对抗。
&ldo;我们必须在他们全被杀死以前攻进去。&rdo;我说道,声音比我预想的要大了不少。
&ldo;你认为我们正准备做什么?&rdo;佐伊反问道。
派珀回望身后,在城市和烧焦森林之间的平原地带,我们的大多数战士都就近躲在零星的掩体里,还有一些蜷缩在死马和尸体后面,望着上方被围墙封锁的城市。议会士兵也重新编队,退回到大门附近,只有在西门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战斗仍在进行。
&ldo;我们应该趁着敌方士兵被城内的混乱分散精力时,抓紧猛攻南门。让弓箭手推进到那些大石头上,掩护我们。&rdo;派珀指了指西边不远处,平地上有一堆低矮的石块。&ldo;把攻击东面围墙的部队也调回来,我们需要集中所有兵力。&rdo;
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击。在围墙内,新霍巴特的居民正在英勇战斗,流血牺牲。我们下方的平原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既有我们的战士,也有议会士兵。他们的孪生兄弟姐妹无论身在何处,天亮时都不会再醒来。黎明时分,专食腐肉的秃鹰将和曙光一起来临。
在西蒙和派珀的指挥下,剩下的部队开始在南门外一座小山包上集结。有些长箭仍能射到我们这里,但我发现如果集中精力,通常能在我们听到利箭破空声之前,感知到它们的到来,这给了我们几秒钟时间提前避到一旁。就连那些在营地时对我怒目而视的战士,如今当我大声警告时,也会听从我的指令。
部队花了半个钟头才集合完毕,准备最后的袭击。一小股议会骑兵从城里冲出来,在我们一个中队与大部队会合前加以截击,但结冰湿滑的地面对骑马作战非常不利,中队里有四个持斧的大汉勇猛异常,成功拖住敌人的攻势,让其他队友得以抵达山下的掩体里。
&ldo;我们还剩下多少人?&rdo;我问派珀。
他扫视了一眼集结的军队。&ldo;还剩一多半。&rdo;
我们都没有说出口,但这点人显然是不够的。不过,我们这场仗打得已经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我们已经坚持了很长时间,比我之前预计的要长得多。或许派珀是对的,我方的战士需要相信存在获胜的可能性。这已经造成了很大不同。我刚刚看到的持斧大汉,成功将十多个敌方骑兵挡在山下,他们的气势已经与前一天在营地里的士气低迷完全不同。还有,城内的居民不仅收到了我们的讯息,而且积极响应,与我们一同战斗。或许最终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幸免,但派珀说得没错,这一天当中仍存在希望,用鲜血浇筑的希望。
我们粗略地组成几队,派珀、佐伊和我仍在最前面。派珀大喊一声下达冲锋的指令,我们离开山丘的掩护,开始往前冲。之前时间过得一直很快,如今却变得无比缓慢,我能听到所有的动静: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身旁的派珀在跑动时飞刀在他腰带里互相撞击的声音,脚下柔软的新雪飘往一旁的声音,还有踩在冰冻地面的嘎吱声。
我忽然感觉到箭雨将至,急忙高呼示警,但一群人聚在一起冲锋意味着没有闪避的空间,也找不到地方遮挡。我左方一个女人被箭射中额头,倒地身亡,那声音不像射在肉里,倒像是用斧子砍木头一般嘎吱作响。在我身后有人狂呼不止,显然也被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