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是对贝拉米作品所作出的反响,主要是对威尔斯后期宣传说所作出的反响,一个新的文学样式发展起来了;这就是反乌托邦小说(&ldo;反乌托邦&rdo;,又译&ldo;反面乌托邦&rdo;。在英语里,该词有&ldo;坏地方&rdo;之意)。首先是埃德华&iddot;摩根&iddot;福斯特(1879-1970),美国散文家和小说家,他写了《机器停止了》;接着是伊夫杰尼&iddot;扎米亚京(1884-1937),前苏联作家,他的反乌托邦小说是《我们》,至美籍英国作家奥尔德斯&iddot;赫胥黎(1894-1963)的《美丽的新世界》和英国小说家乔治&iddot;奥威尔(1903-1950)的《一九八四》达到了高潮。
在本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科幻杂志里,充斥着关于未来乌托邦社会的小说。在这些乌托邦社会里,科学技术消灭了匮乏和贫困;明智的法律消灭了暴君。当然,在这期间,也出现了不少反乌托邦小说。弗雷德里克&iddot;波尔和西里尔&iddot;科思布卢斯合著的《宇宙商人》(1953)把充分发展成熟的反乌托邦小说引进了科幻杂志,并且运用了科幻小说的特点,把貌似真实的论点作了充分的强调。今天,反乌托邦的观点仍然十分盛行。也许,这是两次世界大战所产生的直接后果,也许是美目的武器试验和在处理亚洲问题上歉疚,使整整一代年轻人的希望幻灭了,并给社会注入了一种新的反社会情绪。
贝拉米的乌托邦观念,在一部分当代科幻小说家中仍时有表现,至少是作为一种哲学思想的背景得以表现。这在美国作家麦克。雷诺兹(1917-1983)的作品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他出版了一本也名为《回顾》的小说;他最近承认深受贝拉米的影响。反乌托思想当今盛行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对2000年的向往。
(郭建中 译)
《回顾:2000~1887》(节选)[英]埃德华&iddot;贝拉米著
一
我是波士顿人,出生于1857年。等一等,读者朋友一定认为我犯了个小小的口误,把1957年说成是1857年了。然而事实上,我的叙述并没有错,我确确实实是1857年12月26日的下午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是圣诞节后的一天。而我现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间却是2000年的某一天。光阴巨变,可是从体貌观察,我完全还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读者朋友如果认为这段叙述十分荒诞,不足为信,这已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确实,我的经历不同寻常,如果你们听我说下去,就会知道这并非我编造的故事。
凡是上过学的人都会对近代史中十九世纪后半叶的社会情况有所了解。那个时代的社会文明程度与现在的二十一世纪的文明程度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在十九世纪末,社会进步的各种因素尚处在酝酿阶段。那时社会分成四个阶级或者说是四大族:富人、穷人、受教育者与文盲,这种划分最早始于何时已难以考证。社会形式的变更,局势的动荡都不能打破社会由这四个阶层构成的格局。不同阶层之间界限分明,难以逾越,就是现今世界上的任何民族差异或种族隔阂都不能与之相比。
我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属于能够受教育的阶层。换句话说,一出生我就拥有享乐人生的基本要素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伸手可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源自我的祖辈,后传到我的父辈,然后轮到我来继承,以后我的子子孙孙还要延续我的家业保持这一社会地位和享受这种生活。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朋友们也许会对此十分困惑不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只享用别人的劳动成果而不对社会有所奉献呢?一个完全有劳动能力的人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得优游自在,毫无负累呢?我只能这样回答,因为我的祖先积累了一笔财富足够供几代人享用。而这笔财富到底有多大,以至于数代人享用不尽,其中的奥妙恐怕不是平常的加减运算能够算得明白的。事实上,传到我手中的资产已大大超过了我祖父当初拥有的那笔财富。打个譬喻说,我们三代人烧柴取暖,却没有消耗一根木柴‐‐如何巧妙地使用财富是一门艺术,我的祖辈已将这门艺术发展到完美之境。所幸的是,在现今的世界上已没有它的用武之地了。而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lso;富人们冠之以一个堂皇的名字叫&ldo;投资&rdo;,而靠投资所得生活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似乎没有必要费时间去分析这个所谓的&ldo;投资&rdo;在生产中的具体环节:用一句话总结它,这种&ldo;投资&rdo;就是富有阶级通过投入资产进行商品生产,投资者从商品中抽取永久性的税收。
这种逻辑若放在现今的世界里显然是荒谬的。可是难道一个世纪之前就没有人看出它的不合理性?其实,在更早的年代里,就有许多立法者和预言家曾为取消或尽可能降低这种&ldo;利润&rdo;作过各种努力,但都失败了。这种投资方式是与那时的社会制度相依相存的,在十九世纪后半叶,政府一般都放弃这种努力。
我想,借用下面一个比喻的说法,也许可以更好地向你们说明我以前生活过的那个社会的总体情况,特别是富人与穷人的关系:我把那时的社会比做一辆马车,一大群脖子上套着纤绳的人正拖着马车在一条崎岖不平、满是泥沙的道路上往前行进。坐在车上最前头的驾车人催得很紧,他不顾道路有多艰难,从不允许拉车的人们有丝毫的懈怠。车上挤得满满的一车乘客对拉车人的艰苦形状无动于衷。即使在爬一段极其陡险的山路时,他们也绝不会下车走路以减轻马车的负荷。乘车者处在高处,路上飞扬的尘土碰不着他们,一路吹着惬意的微风,悠悠闲闲地欣赏道路两旁的景致。偶尔他们也会对拉车人的功劳与过失发表一些苛刻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