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传了回来。
&ldo;可是,长官,如果我切断火箭中的声纳振幅,我们一眨眼功夫就会烧成灰烬。燃料会碎裂分散到各个火箭管,整条船会炸得粉碎。这只要一会儿时间!&rdo;
&ldo;真是个蠢货!&rdo;奥斯泰尔大声咆哮起来。&ldo;路上还有一条来自地球的飞船,未受警告,径直朝我们驶来,而且像我们一样,手无寸铁。再者,从我们的航程看,这群魔鬼完全可以辨出我们来的地方。是的,我们就快死了。可我们不能死得太轻松了。我们至少也要搞清楚这些恶棍的飞船有没有向地球进发。我们肯定是不能舒舒服服地死,必须死得其所,我们必须保护人类!&rdo;
奥斯泰尔对着显像屏吼叫的时候,他脸上现出的并不是烈士殉难的表情,也不是壮烈牺牲的神态,而是一张威摄恫吓下属就范的男人刚毅的面容。
一道辐射线照在他指挥的船上。金属船壳吸收后转变为一种热能。
奥斯泰尔对这个部,那个处,大发雷霆。
又一个舱壁报销了。第二次气化了的金属和滚烫的气流从这个庞然大物中喷发出来。
几千万里外,那些蛋形飞船组成的光圈完全静止不动,毫无生气,像是一头沉睡的怪兽。可是,他们那里快速喷射出的一束束冷酷无情的辐射光,一集中在&ldo;阿达斯特拉&rdo;号船壳的某点上,这点就涌起沸腾的金属泡和缭绕冲霄的气焰。还出现些依稀可辨的东西燃烧而爆炸。
巨船内数不清的舱室里的人们,对降临的末日表现出的反应,跟人的容貌一样各不相同。有人尖声嘶喊,有人郁闷而发疯,见人就杀,还有另些人闯进储备室,一杯接一杯地拼命喝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有些妇女紧抓着自己的孩子不住地哭泣,其中有些妇女疯了。
但在一部分的舱室里,奥斯泰尔盛怒的吼叫声还能维持表面的秩序。
机械车间里的人们,一边咒骂声不绝,一边野蛮地干着活,一边还不住地犯着错,使做过的活付之东流。
那个瘦瘦的航空处长,手持大扳钳,在自己统领的范围内来回踱着方步,用手中的大扳钳愤怒地狠狠敲击,来渲泄内心的恐慌。
还有火箭长,嘴里喘着粗气,满口的污言秽语,表现出意想不到的使用亵渎语言的天才。火箭一直在太空中喷发出淡紫色的火苗。
生物实验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那里静得出奇,人们神经高度绷紧。
绑得严严实实的比邻星俘虏,毫无表情,显得深不可测,不可捉摸,整个房间都回响着古里古怪的比邻星语。录音记述机轻轻地沙沙作响,呆板地分析着每一个声音,搜寻着词汇卡,然后翻译成英语。的确,它还真能不时地找出相配的词卡。这样,机器就把比邻星人话中的一个一个词给译了过来。
&ldo;船‐‐&rdo;之后是一长串声音,在音高、音强和语调上起伏变化很快。&ldo;人‐‐&rdo;,又是长长一串声音。&ldo;‐‐和人交谈‐‐&rdo;
比邻星人猫头鹰似的响声停了,不一会又非常谨慎地发出新的响声。扬声器把这些话都译了过来,比邻星人配合海伦一起仔细地选择录音的词语。
&ldo;它明白我们在干什么?&rdo;海伦苍白无力地说道。
&ldo;你们‐‐与机器交谈,再与‐‐飞船通话‐‐&rdo;机器又译道。
杰克沉着从容地对着发射机说:&ldo;我们是朋友。我们手里有许多你们需求的东西。而我们需要的只有友谊和平。除了自卫,我们并没有伤害你们的人。我们要求和平。得不到和平,我们会为之拼死战斗的。但是,我们仍旧希望和平。&rdo;
机器发出沙沙声;扬声器也唿唿地猫头鹰般地叫着。
这时,杰克压低嗓子跟海伦说:&ldo;刚才我这番战争说法,单刀直入,我真希望能作用!&rdo;
四周寂静一片。几千万里之外的那些看不着的敌船,瞄准了&ldo;阿达斯特拉&rdo;号碟盘的中部喷射出致命的紧密射线。说来也怪,这种辐射穿透了飞船,一点也觉察不出,对人体早就伤害不了毫毛。
可遇到地球飞船外壳上的钢板,就停涨不动,旋流式地吸收进去变成了热力。热力融通的洞孔像火山般地向太空喷出&ldo;阿达斯特拉&rdo;号上的装置,墙面,甚至连里面的空气也一泄无遗。
的确,在生物实验室里还是非常安静。接收机不响了。一分钟过去,两分钟,三分钟。无线电波载着杰克的声音光速运行。不到90秒钟就可以抵达那道正把&ldo;阿达斯特拉&rdo;号撕裂碎片的光源之处。收到信号的那边还要稍稍损耗一点时间。然后另一道带着答复的电波再化上90秒钟,以每秒18万6000英里的速度穿梭在太空中。
接收机这时发出难听的唿唿猫头鹰的叫声。录音记述机在沙沙作响,扬声器没有表情地传达道:
&ldo;我们‐‐现在‐‐是朋友‐‐没有战斗舰‐‐来‐‐接‐‐你们‐‐到‐‐行星上去。&rdo;
与此同时,&ldo;阿达斯特拉&rdo;号船身上的小型火山口减少了喷发的力度,融化、冒泡的边缘渐渐地停止冒气起泡,蓝白色气化了的钢也冷却成黄色,胭脂红,继而慢慢地变成了暗红色。因为没有氧气,更加缓慢地转变成忽闪忽闪的白色金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