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平端上一碗粥,两碟子小菜。小菜分别是腐乳汁茭白和豆豉银鱼浸空心菜,尚雪臣看了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你还会做菜,你们豪门不都是有保姆做菜的吗?”说着就夹起一小筷子银鱼。
季书平拿起筷子按在尚雪臣夹银鱼的筷子上,“这个味儿重,你不能吃。我只会做我爸教过的菜,他不是豪门出身。他是草根出身。”
尚雪臣有些疑惑了,季书平他妈不是邵氏重工的女儿吗?邵氏重工70年的老产业,当年技术革新做的好,又是做实业的,所以现在企业地位稳的很,唯一不足的就是邵氏是家族企业,内部管理太老式了,地位虽然稳,只是这几年也没什么大发展。这年头都时兴强强联手,邵氏那么重传统的企业,肯定要求门当户对,他妈怎么就嫁了个草根出身呢?
尚雪臣转念一想,他爸虽然出身草根阶级,可他爸时运好啊,赶上房地产投资的第一春,季氏地产虽然年头不长,可现在不也做大做强了吗?
可现在不是探人家底的时候,现在是捍卫自己食物权的时候,“你一共就做了两个菜,一个放豆豉,一个浇腐乳,味儿重,我都不能吃,我吃什么。”
季书平拿着筷子一指他的碗,“粥是专门熬的。”
尚雪臣低头一看,粥上花花绿绿的,看着开胃,心想算你有点良心,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刚入口差点就吐了,“这什么粥,这么苦。”
季书平看着尚雪臣直吐舌头,面无表情道,“看你大清早就张嘴骂人,特地煮的郁李仁苦瓜粥给你去邪火。”
要是右手脱臼使不上劲,他差点就要拍桌而起了,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报上次自己给他三色炒鸡蛋的仇,“你当我傻的是不是,谁家煮郁李仁苦瓜粥不放糖?”尚雪臣说完就要甩袖子走人,却又被季书平拉住,“你先坐下。”
尚雪臣憋着鼓气坐下,季书平又转身去料理台上拿了一碟子橙黄的瓜条,是冬瓜切成整齐划一的长排条,沸水锅中汆至断生,捞起再在冷沸水中漂凉,最后浸在橙汁冰糖里上色入味,夏季吃了爽口又解暑。橙黄水淋的瓜条吃在嘴里正好解了嘴里的苦味,尚雪臣就着瓜条喝苦粥,想着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真这么好心?熬粥就是为了给我下火气?”
季书平没抬头,夹着小菜喝着粥,好像绝无他想,“苦瓜下火。”尚学臣想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可听到季书平的下一句还是把自己给气着了,“郁李仁润燥滑肠,利水消肿。”
尚雪臣自我安慰着就当他真是为自己着想吧,不和他计较,嘴里的瓜条嚼的咯嘣直响。尚雪臣嚼着瓜条看着对面的季书平想,他爸究竟什么人呢?
“唉,你爸怎么起的家啊?”尚雪臣实在是好奇,放到现在能白手起家的人太稀有了。
季书平放下手里的碗,“我爸以前是包工头。”
尚雪臣点点头,“那难怪后面会做房地产了。现场工程做多了,看多了,该懂也就懂了。”
“房地产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草根出身,处处没有门路,遇上我妈之后才摸出点门道。其实还是用的邵氏重工的背景资源。邵氏这么多年,该打交道的地方早熟透了。”
“原来是得到了老丈人的帮助啊。”尚雪臣喝口苦瓜粥,心想他爸真是运气好,豪门女看上穷小子,邵氏估计不止给了门路,估计还帮忙添了启动资金。
季书平的眼神晦暗,“不是得到了帮助,是互惠互利。”
“啊?”尚雪臣想明明就是你爸捡了个大便宜。
“邵氏重工是家族企业,亲属都占有股份。当年我爸手上有不少的钱,我妈看中他的钱,我爸看中我妈的门路,所以我妈嫁给了我爸。我外公不同意,扬言她无论如何都要嫁的话,除非放弃她手里邵氏重工的股份。”
“你妈放弃了?”
“嗯。”季书平点头。
尚雪臣没想到季书平的爸妈当年的爱情经历是这么沸腾的一碗狗血,“那你妈对你爸是真爱啊。”
“不是。”
尚雪臣掏掏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季书平声音平淡道,“他们不是因为爱情,是利益。”当年新闻报道把他爸妈的婚姻宣扬成豪门真爱,说她妈为爱走钢索,抛弃股权,离开邵家,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实情,“我妈是要强的女人,邵家老传统,重男轻女的很,她手上的那点股份压根没有话语权。要是嫁到和邵家一样的门庭,她只会成为被丈夫偶尔带出来应付酒席的得体夫人。她像我外公,想要有自己权利杖柄。当时只有我爸符合她的条件,没有背景,没有根基,只捧着钱出现,好控制,而她手里有所有打通好的后门,都是从邵家偷过来的现成的通畅大道,现在的季氏是她亲手打造出来的,她自己的权利地盘。等她有了自己的势力,即便不是同一个行业,也能在我外公面前硬气说话,不用一味的低头听话。而且房地长行业比我外公的重工制造业钱赚的多,更是能挺直腰杆说话,打破我外公传统一家之长的颜面。”
尚雪臣撇撇嘴,喝一口粥,感觉豪门恩怨真是复杂的很,“不过你妈有必要和邵家搞的那么僵吗?怎么说都是亲生父女不是吗?”
季书平摇摇头,“当年我爸妈认识三个月就结婚了,就是因为我妈急着摆脱邵家,因为那个时候,我舅舅回到了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