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儿?”
袁立安报出地址和酒吧名字,那边一句再见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袁立安自从他爸跑了以后什么样的冷落都受过,并不在这些直白的敌意。把手机放回尚雪臣的口袋,尚雪臣趴在桌面上,手里紧紧攥着袁立安的学生证。
吧台里的酒保常见喝醉了的酒鬼,花钱买醉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通常看见都是直接赶走,留出位置给下一位来买醉的酒鬼。袁立安顶着酒保的催促,扶起尚雪臣的腰,架着他的左胳膊往外走。被人从吧台上托起的时候,尚雪臣睁着他那迷醉的眼仔细辨认是谁在托他,看到是袁立安,他搭在袁立安肩膀上的手一下子勾住了袁立安的脖子,“小袁啊,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找正经工作,过普通人的生活。”
袁立安低着头,搂着他的腰往前走,尚雪臣絮絮叨叨在他耳边说着话,像是碎嘴的社区大妈,一口一个“小袁”,叮嘱着他生活再难都不要糟蹋自己。尚雪臣明显是醉了,说的话都连不成句子,可是袁立安还是在他混乱的语句里酸了鼻子。
他抱住尚雪臣站在路边,害怕自己一松手,尚雪臣就从自己身上哧溜滑到地上。季书平到的时候,就看见尚雪臣软在一个小年轻身上,不大的年纪都从脸上稚嫩看的出,一双清亮的眼里有着倔强,偏偏穿的风尘味十足。季书平当下就生了嫉妒,这小年轻长的分明就是和那个叫齐梁的有着相似,齐梁看着更规矩些,而面前这个一看就是出来找祸害的。
季书平一句话没说,直接揽过尚雪臣的腰把人勾到自己怀里,袁立安的手里落了空,看季书平这么不客气的动作,也毫不示弱的露出一些凶狠,可惜年纪不够,怎么看都没什么威胁。季书平对这个年纪的人露出的不怀好意一般都懒得计较,只是今天偏偏想要好好计较。狠话还没放出口,怀里的人扭了一下身子,“小袁,要记得我说的话,以后别再来这儿了。”
袁立安听了,只觉着尚雪臣温柔,哪里还想着要和人斗狠,微一点头,轻声答应了尚雪臣。
季书平抬眼面无表情看着袁立安,“出来卖的?”
袁立安对于别人把他看轻这种事从来都不觉得羞耻,命都要没了的时候,管什么羞耻心呢,只刚刚尚雪臣说接个吻的时候,他多年不见的害羞才头一次上了脸。袁立安勾唇一笑,“没卖成,”他看一眼尚雪臣,又故意露出得意,“也可以说是差一定就卖成了。”话说的模棱两可,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季书平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把故意刁难用在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身上,“我看也是没卖成,毕竟……”季书平挑一下眉头,轻视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一身名牌太假”
袁立安站在原地,看着季书平把尚雪臣塞进副驾驶,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去,他虽然年轻却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那样被一两句就煽动情绪,提起膀子就要用武力和别人划道。刚刚的挑衅都是因为尚雪臣的那句“你不懂”,他看着季书平的车远去,尚雪臣以为他年纪小不懂,可是他看的出也会分,尚雪臣喝酒时的表情和说出口的话太不一致,明明都摆在脸上让人看懂,却是嘴犟说着别人不懂来敷衍。
尚雪臣在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醒来,脑子里还模糊着,侧头看着别墅的大门,觉得门都被酒精弯曲了,耳边传来季书平的声音,“醉了吗?”他确定这不是醉意带来的幻觉,“有一点。”即便酒醉眼中场景扭曲却还分得清,怎么清醒时倒分不清了?
“能自己下车吗?”
尚雪臣回头不再看窗外大门,手里攥着东西,低头一看是袁立安的学生证,“季书平,我今天喷了你的香水。”
两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季书平只当他是喝多了,即便话说的上下不连贯,他却能借这个机会凑上前。季书平扶着方向盘侧身靠近,偏头在尚雪臣的耳边闻了一下,“我还是喜欢闻你汗湿时的味道,像酒曲挥发出来的味道。”尤其从背后搂住,低头埋首在他的颈窝,闭眼狠吸上一口,因上下颠动的过于激烈,毛孔张开,从体内蒸出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揭了盖子的陈年米酒。吸一口醉人,尝一口醉心,所以忘乎所以的顶动,想让他蒸出更多醉人味道。
尚雪臣没管季书平的话里是挑逗还是调情,也没推开他,阵阵热气喷在他的耳背,“喷香水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臂能动了。”尚雪臣转过头来,转头的时候刚好鼻尖点在季书平的鼻尖,“你为什么没找医生来给我拆绷带。”
季书平在尚雪臣的注视下没退半分,“你其实知道为的什么。”
他该知道,没说就算默许,几杯酒下肚没扰乱大脑判断反而变得清醒起来。季书平看他不答话,不退反进,想起接他时抱着他的小年轻,“尚雪臣,你为什么要滥交?”
尚雪臣被问的垂了眼,手指划着手上学生证的封皮,“因为边缘。”
因为出身边缘,因为喜好边缘,因为自己怎样都处在边缘所以认命,却又藏着小小的不甘,这不甘里伴着寂寞,所以用肉体同人交换得来存在感,以求证不止自己活在边际。尚雪臣没有回答敷衍,没有绕弯半天偷换概念,他这次说的诚实直接,让季书平退回了他倾过来的身子。然而他还是不死心,追究起尚雪臣滥交史的源头,“你第一次和谁,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