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也在看着我,我急忙昂首挺胸正视前方,连眼睛的余光都不敢乱瞟。
那是一个十分正统且有些专制的年代,你敢莫名其妙送给姑娘一个笑容,说不定就能被莫名其妙给送进大队部小黑屋,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
开始的道路相对好走,在我的指引下,吉普车一路狂奔,一下子开出去上百里,渐渐进入森林里,不过数目还不是很稠密,吉普车可以轻松穿越。
三个多小时后,道路变得有些崎岖,树木越来越多,宽敞的地方越来越少。吉普车在丛林中扭来扭去,人坐在里面晃得头晕。
我虽然以前没坐过吉普车,还好,并不晕车。
车速越来越慢,终于在一个山坳停了下来。
我能感觉司机小黄浑身都在冒汗,在这种路上开车,那不是一个好差事。
我和张连长钻出吉普车,长长伸了个懒腰,浑身才稍微舒服了点。
张连长扭头问我:&ldo;虎子,你以前来过这片林子吗?&rdo;
我下车仔细观察这片林子,高大的落叶乔木夹杂着松柏一眼望不到边,地上随处能发现厚厚的落叶,还有一些松针,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好像走在地毯上。
看了好一阵,我告诉张连长:&ldo;这片林子我没有来过,不过屯子里有人来过,这是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我们叫做梢子地。上次我和二爸爸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这片林子深处的,不过只要再往前走,我想应该能找到一些窝棚。猎人常常会在森林里搭盖一些临时性住所,作为简易基地。这些窝棚往往很多年后还能找到。&rdo;
张连长点点头,继续问我:&ldo;嗯,那你知道这片林子有多大吗?里面有什么危险吗?&rdo;
我说:&ldo;要讲大小没法说,反正上次我和二爸爸徒步进来的,整整走了十天,几百里大约不会少,但究竟到没到中心地带我也说不好。林子里有不少临时性建筑,有木屋,有窑坑,都是当年进山打猎采药的人留下的。要说危险,就更难说了,人熊是最危险的,另外,迷路也很麻烦,不过咱们人多装备好,我想,应该不成问题。&rdo;
张连长很高兴听到这样的回答,拍了下我的肩膀:&ldo;好,小伙子,干革命就应该有这股豪迈的气概,这次有你的帮助,我们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rdo;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心说,我还不知道你们究竟到哪里去,要干什么,谁能保证一定带好路,但这话只是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又想了一会,感觉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不弄清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我就没法带路,等将来出了问题就说不清了,于是鼓足勇气问张连长:&ldo;领导,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rdo;
&ldo;哦,什么问题,你说?&rdo;张连长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问。
我咬咬牙,鼓气勇气,说:&ldo;本来你们的事我不该问,但既然我当向导,总得知道你们究竟想到哪里,到底有没有目的地,才好思考最佳前进路线。如果我们就这样在林子里来回转悠找人,不要说十几天,就是几十天甚至半年也不见得能碰上。现在已经快深秋,兴安岭的冬天就要到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场大雪,山立马就封了,到时候我们不但找不到人,出去都成问题,所以,我觉得在这里乱跑乱撞不是法子。&rdo;
张连长没想到一个山娃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笑了:&ldo;小鬼头,心眼还真不少。我和赵科长商量一下,回来再说。&rdo;
说着他就朝最后一辆吉普走过去,和队伍唯一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凑一起,低声耳语了好一阵。
我想他大概正在和那个赵科长商量要不要向我透露一些最基本的信息。比如他们这次究竟想到哪里等等。
连目的地都这样神秘,这会是一支寻找失踪精神病人的队伍?我越想越觉得这支奇怪的队伍确实很可疑。
我正观察周围的地形,那个护士摸样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近我身旁,我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响,但嗅到了一丝奇怪的香味在接近,所以我想,一定是她。
果然是她。
她走到我跟前,笑了笑,问我:&ldo;你叫虎子?&rdo;
&ldo;嗯。&rdo;我有些不大自然。毕竟,平时很少和年轻女人说话,心&ldo;噗噗&rdo;直跳。
&ldo;我叫席苗,主席的席,禾苗的苗。&rdo;她倒很大方,自我介绍起来。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冲她笑了笑,算是表示我知道了。
我心说,城里的女人就是大胆,人家又没问你,哪有主动介绍自己的。
&ldo;哎,虎子,我刚才听你说二爸爸二爸爸的,怎么,你爸爸不是亲爸么?&rdo;
&ldo;哦,我是孤儿,二爸爸是我养父,他已经去世了。&rdo;我解释说。
&ldo;原来是这样。&rdo;席苗又打量了我一下,好像我脸上写着什么让她十分感兴趣的东西,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急忙又低下头。
正在这时候,张连长在后面叫我,我趁机脱身,急忙过去。
走到张连长和那个穿警服的中年人跟前,张连长告诉我:&ldo;这是侦查科赵科长。&rdo;张科长冲我笑了笑,伸出手:&ldo;你好,虎子同志,我叫赵振华。&rdo;我急忙和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