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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慢慢地，加在身上的拳脚稀落起来，到最后几乎要没有了。

小心翼翼地放松露出半张脸，腹部却立时又受了一脚，顾心立刻重新蜷成一团。

好一会儿，等那边急促的喘息平息下去，自己重新有了雨落在身上的感觉时，顾心却再也不敢动了。

高铭远拦抱着连茶，又吼了一句：&ldo;你究竟在干什么!你要打死他吗?&rdo;

连茶定了一定，幽幽看了他一眼。高铭远不自觉松了手，见连茶向地上的顾心走去，急忙又拦住了他。

连茶摆了摆手：&ldo;先回去。&rdo;然后隔过高铭远走到顾心面前，盯着地上不断瑟缩的人好一会儿，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无奈地侧首叹了口气，然后弯腰将那人抱起来，向石阶走了过去。

高铭远愣了一瞬，从地上拾起伞走过去，为连茶撑着，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等到将顾心收拾好后，借着灯光，高铭远看了看床上昏睡过去的顾心，再次抬头，便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连茶黑得发亮的双眼。

&ldo;我已经报警了。&rdo;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高铭远低下头：&ldo;你说，为什么会这样?林简他……为什么……&rdo;

连茶闭了闭泛红的眼眶，目光从顾心移向高铭远，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步欲走，却被拉住，高铭远抬起头，双眼发红：&ldo;你打顾心，是不是因为……是不是?&rdo;

不知该作何回答，连茶反问：&ldo;你觉得他能做到吗?&rdo;

高铭远还要说话，手中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看都没看直接接听。

那边说了些什么，连茶只听他先是&ldo;嗯&rdo;了一声，然后惊讶地反问&ldo;什么?&rdo;

又过了一会儿，高铭远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反问：&ldo;怎么可能?&rdo;

又停了一瞬，高铭远这次是带着惊恐低低重复了一遍：&ldo;怎么可能?&rdo;

然后，颓然地放下手机，高铭远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ldo;他们说林简一个星期前就死了，在家里，很惨。警方怀疑是变态杀人案，正在调查。&rdo;

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高铭远无措地站着，视线漂移不定。

&ldo;还有呢?&rdo;

听到连茶平静的询问，高铭远咽了口唾沫，看着他：&ldo;这个村子早在一千多年前就不存在了。&rdo;说完，高铭远颓然坐在床边，左右看看，最终视线还是定在连茶身上：&ldo;那你说，我们，我们这算什么?&rdo;

连茶不说话，高铭远终于忍不住起身来回走着：&ldo;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得离开这里。早知道，早知道，林简收到包裹的时候就该扔掉的，想想这样的奖品，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谁知道那些是人是鬼!林简死了，林简死了，林简已经死了!一个多星期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rdo;

连茶扶住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语无伦次：&ldo;这个村子是存在的。那些是人。&rdo;

高铭远推开他的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ldo;别骗我了，别骗我了，这里早就不存在了，一千多年前就不存在了!&rdo;

连茶皱眉，钳制住他的肩膀：&ldo;看着我，高铭远!你听着，通往这里的车是存在的，这就说明这个地方是存在的，我们来之前就查过了。当然，如果你还是不信，你完全可以用你的手机再查一遍!是的，手机。你的手机现在还能用，这就代表这里是存在的，要知道任何一个不存在的虚空是不可能接收到信号的。相信我!&rdo;

高铭远渐渐冷静下来，双眼刚刚离开连茶，就立刻又问道：&ldo;可是，为什么警察告诉我……&rdo;

他不敢再说下去，连茶却明白了，深吸一口气，摇头：&ldo;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rdo;

看着高铭远再一次几近崩溃，连茶补充了一句：&ldo;等天亮，等天亮我们就离开。&rdo;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终于安静下来后，出门右转，浑身仿佛卸了力气一般渐渐蹲坐在竹木板上，左手先是握拳有一下没一下地捶脑袋，然后垂眸盯着不知名的某处，拳头慢慢伸展开来反复扒拉着头发，最终仰起头，将手放在脸上不动了，静静听着从屋子里传出来的被刻意压抑过的混合了雨滴的哭声。

……

好痛……

浑身都好痛……

好黑……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动不了?

&ldo;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心儿烧成这个样子，可咋办呀?&rdo;

烧‐‐林简?!

顾心腾地坐起，眨巴眨巴眼，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林简先是吓得后退一步，见他愣着，又走过来摸了摸额头，一边道：&ldo;不该呀，这就烧坏脑子了?&rdo;说着还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ldo;心儿啊，认识我是谁不?&rdo;

顾心狠命点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不顾林简的惊讶直接将之捞到怀里。

&ldo;我说心儿啊，你该不会真烧坏脑子了吧?小的受宠若惊啊!&rdo;

闻言，顾心一把将他推开，扁扁嘴，刚要开口，好容易止住的泪又簌簌落下来，抄起衣袖胡乱抹着，一个劲儿嘀咕：&ldo;还好，还好，还好……还好，还活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