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几点睡?”
花印莫名其妙:“你管我几点睡!”
凌霄更莫名其妙:“怎么这么凶。”
花印也觉得没趣了,撇嘴巴打开房门:“我不叫凶,这叫有胆魄。”
凌霄跟进去,在书桌边停下,手往后一撑,挡住抽屉,说话跟花印一样没头没尾。
“是挺有胆魄的,敢去找积楼叔的麻烦。”
花印:“?什么意思。”拿起步步高,重量不对,里头是空的!
“靠,我磁带呢!”
田雨燕从摘菜起就没进过卧室,真相只有一个。
花印假装挽袖子:“好啊,敢抵抗花爷的压迫,销毁光荣历史了,拿出来!”
纤瘦的手心往凌霄面前一摊,三条掌纹形成一个清晰的草书“爪”字。
——手也好看,可惜总打人。
凌霄又不合时宜地想。
他拍拍桌子,说:“没偷拿,给你放抽屉收起来了。”
随后选择低头,不看花印的反应。
但目光触及花印另一只垂在裤缝边的手,瞬间僵硬的指尖还是暴露一丝异常。
鲁夸头也不回地喊:“你俩干啥呢!花印,轮到你了!”
凌霄轻声重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句:
“你今晚几点睡?”
估摸着花印调理完毕,凌霄抬头,却见花印眼中的雨又下起来了。
不是眼泪或者水滴,就是种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住漆黑的瞳仁。
睫毛很长,跟伞沿似的往外伸,每眨动一下眼皮,上下睫毛浓黑地合在一起,看起来特别乖。
长得乖,性格一点都不乖,凌霄早就看透了花印的本质。
他蔫儿坏,是从外头捡回家的野猫,舒服了在墙角窝着挠人一爪子,不舒服了给天挠个大窟窿。
“我妈睡了,我去找你。”
“行。”
是个满分的答复。
凌霄把腰挺得很直,称得上居高临下,然后安抚道:“好好打游戏,我今天还编五个篮子。”
他右手握住门把,力道很大,手指头覆盖一层白色死皮,有锉刀的磨痕,掌心外侧还有砍竹子时刮破的伤口。
花印:“你编的时候戴个劳保手套吧。”
凌霄无所谓:“又不痛,戴手套手感不好,跟假肢似的不听使唤。”
“行了你走吧。”
今夜是母子二人的大洗之日,准备工作繁重,要打五瓶开水。
花印来回跑了三趟,两手沉甸甸的,木头瓶塞被水汽往上顶,像只破壳欲望极强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