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我的幽幽清思哟,
在天地间回旋升腾哟……&rdo;
这首本来是敬神用的曲子,经那少女一演绎,竟唱出了分哀怨的意味,难怪元帝听了之后,会觉得清凉如许。
他不禁用他那浑厚的男中音,低回悱侧地和了起来:
&ldo;只剩下我的幽幽清思哟,
在天地间回旋升腾哟……&rdo;
院内的歌声琴声戛然而止,那少女略带恐慌的声音颤抖着出来:
&ldo;你,你是什么人?&rdo;
刘奭隔着粉墙回答,他故意要把自己的身份搞得扑朔迷离,以便和这歌声的深远意境相吻合:
&ldo;我么,我就是驾着青云来听你歌声的神呀!&rdo;
少女娇声呵叱:
&ldo;什么神啦鬼啦的,你别胡说八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到皇宫内院撒野,看我不叫太监来打断你的腿!&rdo;
刘奭倒被这挺有性格的女孩子给吸引住了,他默默地想:
&ldo;这是朕的哪一位姬妾?怎么不记得在这小院里朕安排了谁来居住呢?听她那美妙的声音,想来模样也错不了,而且,这种妖媚还带有几分泼辣的女孩子,倒挺对朕的脾气咧……&rdo;
他就这样犯着嘀咕,半天没出声。
院内那少女半天没听见动静,以为这个&ldo;野小子&rdo;被打断腿的威胁给吓跑了,就悄悄过来。想打开门朝外面看看。
刘奭听见脚步响,从冥思中清醒过来,连忙蹲下身子,隐在墙边浓密的花丛里,透过花枝偷眼去看那少女。
少女的玉手轻轻打开门,探出螓首向门外看了一看,见四下没人,嗔怪着吐出一句:
&ldo;讨厌!人家正唱得带劲,平白无故给打断了情绪,又得酝酿半天儿!&rdo;
说完,嗫着红扑扑的美丽小嘴扭回去了。
人是回去了,可院门却留着没关,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疏忽了,反正是给元帝留下了一个绝好的可乘之机。
元帝从那半掩着的院门斜进身于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夏日午后的偶遇会产生什么绮艳的故事,他只是觉得这个有着美妙歌喉的女孩子,也许会和他在音乐方面找到某些共同语言。
但是共同语言的融汇贯通,还会引起心灵共鸣,甚至发展到身体的结合,这一点,他就没想到了。
其实想到没想到都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顺其自然,必有绝佳结果,兔子,等着瞧!
这是一个幽静素雅的小院,院子虽然不大,却拾缀得很洁净,院子里有一架葡萄,葡萄架下有一个鱼缸,鱼缸里几条红色小鱼儿正懒洋洋地慢慢游动着。
葡萄架边,有一个青石条案,那张曾被美人拂动过的焦尾琴,此刻正静静地躺着,只有元帝知道,刚才那纤纤的玉指,曾经在哪几根弦上抚过,想必,被玉指抚过的地方,还遗留着佳人的芳泽。
他轻轻走到琴边,果然,在他猜想的那几处,依稀可见几点殷红,那必是美人玉指尖上被弦儿蹭下来的豆蔻了。
元帝这时倒情愿变作那几根琴弦,也好沾一沾丽人的馨韵。他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位色艺双绝的美丽富人,怎会在他脑海里连一丝一毫的印象也不曾留下过。
虽然只在粉墙外窥听了佳人的一曲哀歌,但元帝却仿佛已经深窥了她的内心。他断定,这是一个幽居深宫、未睹天颜的怀春少女,她的心中,一定藏有许多幽情要向人倾诉,元帝倒真想做这样的人,静静地,静静地聆听少女的心声。
即使无缘聆听美人倾诉衷肠,他也还想再欣赏到她的哀婉歌声,再退一步,那怕是她那半嗔半怨的责怪语声,元帝也盼望能够重现在这所小院里。
可是,元帝进院这么半天儿了,那少女却连个影子也不见,难道她真的是个仙女,能上天,能入地,上天入地从这个院子里消失了?否则,即使是进了哪间屋子,也该有个响动才对呀?
元帝的疑虑很快消逝了,因为,他所盼望的&ldo;响动&rdo;出现了,那少女既没有上天,也没有入地,她就在院中的某一间屋子里,在做着凡人夏天都做的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洗澡,或者说得文雅些,她在沐浴。
佳人,即使是沐浴,那声音也是非常动听迷人的,元帝此刻听到的,就是这种动听迷人的&ldo;天籁&rdo;。
他听到了高山流水,听到了深谷溪迴,听到了飞瀑湍湍,听到了春雨绵绵。
那香汤冲洗美人雪肤的声音,在元帝耳中,几乎成了一曲浑然天成的仙乐,他听得出娇躯何处丰腴,何处玲珑,何处错落有致,何处平滑无碍。
换了别的男人,也许早就要学逾墙的登徒子,冲进屋去,向弄出这美妙声音的音乐大师,当面表示倾倒之情了。
胆怯一点的,大概也会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从门缝里、从窗隙中探索一下,到底是什么新奇的乐器,居然能演奏出这般妙乐?
元帝却不是这样,他只是眯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完完全全地陶醉在这&ldo;人间哪得几回闻&rdo;的天籁之中了。
如果永远是这种高山流水,大概一切也就平淡无奇了,但令人愤恨的是,那&ldo;仙乐&rdo;突然变得迟涩起来,大概&ldo;乐师&rdo;发现了&ldo;乐器&rdo;上的某一处美玉之暇,用力揉搓着它,玉掌与柔肤磨擦的动静,撩拨得大汉天子也难抑心头暗火,周身的汗毛都如枪般地耸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