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那些热烈的谈笑忽然使他有点嫉妒起来。
一个人出了屋子。
三两笺电灯像很疲倦地歪着头亮着。有点风,吹到身上要打寒噤。时时有几声蟋蟀尖锐地叫着,叫两声又打住,仿佛是不得已才叫的。远远的电汽厂在轰轰地响,似乎每声响都打着他的胸脯。可是房里一哄出笑,就把所有的那些什么&ldo;籁&rdo;都掩住了。
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他觉得他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宇宙里。这宇宙一无所有。这宇宙只有他一个人。
又回到房里,他问袁国斌要了支烟。
麻子一把抓住白慕易。
&ldo;你这忘八蛋,好像有心事似的。&rdo;
&ldo;没有,&rdo;他极力镇静地说,可是声音打战。
大家瞧了他一眼,又回到他们原来的题目上面去。
白慕易皱一下眉。他打算跑到热闹的白骏家里去。不过一去定得遇见升了官的王老八他们‐‐他们又是别一个世界里的。五舅,那又是一个世界。白慕易有点惶恐:不知道他白慕易的朋友究竟是哪班人。他于是木然地坐到麻子对面。
他们的话没一点装饰,这使白慕易有点感到得着了实惠的一些东西。他平素所不敢说,不好意思说的,都由他们嘴里进了出来。当然这些话并不是没兴味的,只是太下流。他不言语。他想不去听他们的,可是他们的话像螺钉似地只旋进他耳里去,愈旋愈深,拔出来是不可能。脸子始终热着,一直热过了耳,热到了额子上。他在肚子里说:
&ldo;怎么办呢,我愈变愈下流了,真糟了心!&rdo;
麻子喝了酒,劲儿更足。
&ldo;我再告诉你们:吴司书听说她一定要个将官才有资格操她哩。&rdo;
&ldo;啊呀得了,&rdo;额头有个大青疤的臭豆腐干说,&ldo;他凭什么去攀将官!这样的人在老子面前脱了裤都不会……&rdo;
话杂得听不明白了。
上士就告诉他们:这位吴司书准没人要,上士他自己都声明绝对不要,她不漂亮,不活泼,不大方。
&ldo;太不大方了,&rdo;他很快地说,&ldo;‐‐看见一个男人就像恨不得要钻到地里面去:倒是这种女人顶骚,一看见男人她就想,&lso;啊呀,他想操我&rso;……&rdo;
话锋弯弯曲曲地一转着,谈到那些长官。
上士说:
&ldo;越是官儿小,越是架子大。&rdo;
这些话使白慕易有点满意。他一点不感到惭愧地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