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裁缝白慕易先生之墓。&rdo;
裁缝,他只当了裁缝!
&ldo;操得你屋里娘,真糟心!&rdo;他想。
他希望他没当过裁缝,他还是做孩子的时候死去的,他的父亲……
&ldo;我想了些什么啊?……想得真怪!……&rdo;
可是隐隐地老感到他父亲还活着,在教学生,就是五舅舅所谓子曰店。他父亲跟一班老头在叹息他白慕易的夭亡。……
白慕易深深抽了口气,拿手使劲地摸着颧骨,仿佛要探探自己是不是像死尸般冰冷的。
他没死。
死是没死,白慕易可老觉得他自己在飘着似的。街上的汽车发怒地吼着来。吼着去,拖一个庞大的影子在他身边扫过,他老当它们只是一种幻影。电灯,人,电影广告,高高的建筑物,这一切都不是现实的。他一双脚仿佛踏在棉花样的东西上,软软的,踏下去没一点弹性,而且似乎有点温暖。
&ldo;我是做梦……&rdo;
于是他又追想这梦是什么时候做起的。
风吹着他有点冷,他把双手笼到袖子里。忽然又抽出手来,他认为袖着手是不大好的姿势:胡副官说过,&ldo;穿军衣的时候不许把手筒在袖子里。&rdo;
手忽然感到很冷。
他笑起来:
&ldo;胡副官也是梦里面的呀。&rdo;
轻松了似地袖进手去,他跨上人行路。他踏得很重,想要证明自己在不在做梦。……
&ldo;老白!&rdo;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这使他有非常清楚的感觉:他并不是在做梦‐‐猛然一觉醒,一种莫明其妙的失望和痛苦忽然就咬伤了他的心。
他回头:袁国斌一张笑脸离他靠近得只有一寸远。
&ldo;哪里去?&rdo;别人问。
&ldo;走走,&rdo;白慕易的声音像有块大饼衔在嘴里。
&ldo;怎么不常来看看我们?……你近来怎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