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第二颗子弹还没有飞出枪膛,从坟地那头飞来的十余颗八五狙击步枪子弹就把他的脑袋变成了蜂窝煤。匪徒狙击手到死也没明白,自己其实中了警察部队的苦肉计。
几乎就在匪徒狙击手挂掉的同时,趴在河滩上的匪徒们都看到,突然从武警的阵地上,升起一片乌黑色的铁疙瘩,仿佛一群乌鸦。那些铁疙瘩在空中翻着跟头,径直向自己砸来。离近了,匪徒们才看清楚,那是一片冒着青烟的手榴弹。
不等匪徒们做出任何反应,那些被延时投出的手榴弹就在匪徒头顶炸开了。四下散开的弹片带着死神的亲吻和武警官兵的仇恨,狠狠地扎进匪徒的肉里。一时间,纷飞的血雨笼罩住了河滩,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得森林里的飞禽走兽纷纷逃命。
&ldo;杀啊!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rdo;曹队长抄起一把八一杠,率先杀向河滩,其余的战士纷纷跳出掩体,杀向残匪……
秦大山静静的躺在担架上,鲜血已经将绿色的迷彩服染红了。
姜宇涵一下子跪倒在秦大山身旁,拼命的嚎啕起来。秦大山的嘴角虽然挂着微笑,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定格了,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奔腾在他血管里三十五年的热血,此时凝固住了。秦大山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秦岭。
嚎啕大哭的人不止姜宇涵一个,在这场伏击战中,武警部队付出了阵亡七人的代价。那些失去战友的军人,此时没有顾及别的,仿佛撕心裂肺的嚎啕能够唤回战友消逝的生命一样。这些年轻的军人,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同一张铺上睡觉,他们共同面对残酷的训练,他们共同面对艰苦的生活,他们共同面对凶残的敌人。经过这种严酷考验的战友之情胜过一切。当看到自己的战友永远的长眠在林海深处时,那种发自肺腑的悲痛,普通人是体会不到的。
和姜宇涵同一组的那名班长,跪在牺牲的小战士身旁,发出不成人样的嚎啕,曹队长蹲在他身边,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是一脸的泪水。
&ldo;阿生啊!大哥对不起你啊!你那么信任我,可我没有保护好你啊!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的父母啊!阿生!我的好兄弟!&rdo;班长几乎哭得背过气去。
&ldo;大山哥,我说了,决不会走在你前面,我说过要陪你,可是,你却不陪我,一个人先走了,你不够意思,你不够意思啊。&rdo;姜宇涵哑着嗓子哭诉着。
秦大山的带队排长默默地将秦大山留下的照片递给姜宇涵,低声说:&ldo;这是他留给你的,他说你会明白。他是为了吸引那名狙击手的注意力才那么做的,他说了,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遭难。&rdo;
姜宇涵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老式警服,正在冲自己微笑。姜宇涵知道,那是秦大山的初恋情人,两人在警校读书时是同班同学,两人曾经山盟海誓,可后来,那女人在一次任务中殉职了。秦大山悲痛欲绝,从此再没有谈恋爱,至今未婚。秦大山是个铁血男子汉,却那么痴情。秦大山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姜宇涵一定要保存好女人的照片,在他下葬的时候,把女人的照片放在他的骨灰盒上,这样,即使在地下,他也能与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
&ldo;大山哥,你我当初为什么选择当警察?不就是因为我们都认为,所有人的生命都很重要吗?我们不是要保护所有友善的百姓安居乐业吗?可你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rdo;姜宇涵又哭了起来。
秦大山下葬的时候,附近哨所的同事都来送行。秦大山的骨灰盒上盖着国旗,由姜宇涵捧着,来到了森警公墓。这里有许多坟墓,埋着的是历代殉职的森警的忠骨。姜宇涵将骨灰盒轻轻放进坟墓里,又从上衣兜掏出秦大山女朋友的照片,放在国旗上。
&ldo;大山哥,我不会离开的,我要永远守在这里,放心,在我去找你之前,我永远是秦岭最忠实的守卫者。&rdo;姜宇涵在心中说道。
&ldo;敬礼!&rdo;森警支队队长高声道。
所有警察同时举起右手,向英勇殉职的秦大山敬礼。姜宇涵向自己的第一个搭档,敬了一个他步入警界以来最标准的军礼。
送走了秦大山,姜宇涵回到空荡荡的哨所。现在,陪伴他的除了辛巴,没有其他会喘气的生命。秦大山的盆景都凋谢了,因为冬季已经来临,虽然秦岭的冬季远没有姜宇涵的家乡寒冷,但这里的冬天仍然不适合盆景生长。姜宇涵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盆景移到室内,等待来年春暖花开的时节。
秦大山走了,但姜宇涵每天的生活照旧。一天巡两次山,每天早晨进行体能训练,还要抽出一定时间陪辛巴做做游戏。到了晚上,姜宇涵趴在床上看书,冬天室外的温度很低,姜宇涵索性就让辛巴睡在自己身边,这样既可以让自己壮胆,也可以取暖。姜宇涵唯一的困难就是不太会炒菜。好在姜宇涵的仓库里还存放着一定数量的罐头,姜宇涵不用天天炒菜也可以混饱肚子。
十七号观察哨的李伟泗常常来陪姜宇涵,他怕姜宇涵一个人守在哨所里,时间长了会得自闭症。但是他多虑了,姜宇涵没事就和辛巴唠嗑,还带着辛巴一起巡山,这一人一狗早就成了难兄难弟了。虽然辛巴不会说话,但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人和狗交流的唯一障碍就是语言不通,但狗是很聪明的,在和人类接触一段时间后,狗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明白人类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