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身天水碧的衣服,容颜似乎有几分苍白,身上是掩不住的书卷气质。
“公子。”阿玉轻唤一声,将男子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应远桥望向她,手上的棋子掉落在地上,他一手半握拳放在唇边挡住轻咳,看向阿玉问道:“小蝉她如何了?”
阿玉不满地撇撇嘴,蹲下身捡起棋子:“公子您竟如此惦念她?”
“阿玉!”应远桥动了怒,又剧烈急促地咳嗽。
阿玉忙膝行上前,伏在一旁:“公子,莫要动怒,应小蝉她一切安好。”
应远桥缓缓地闭上眼睛,手指握紧了袖子:“她那般天真烂漫的性格,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又如何能安好?”
“她不过是轻减了几分,到底也是公主,那大楚的士兵并不为难她,”阿玉说,“我见她似乎同常胜侯世子连煜走得很近,一路得他庇护,您又何必担心。”
“连煜?那个只会杀戮的小子?”听到这名字,应远桥猛地站起身来,脚步却有些虚浮,他一把按住了桌子,才勉强站稳了,“你不要信口开河!小蝉是心性纯良,决不可能与这人为伍!”
阿玉撇撇嘴:“我就知道公子您不信,初时我也是不信的。
路上的传闻不论真假,方才我是亲眼见着连煜叫了两次水之后她才从屋子里走出来,我看这两人恐怕已经……
她不值得您费尽心思,何况如今局势尚不明确,您自身还难保呢!莫要再被她拖累了!”
“不许你这样说!”应远桥道,“她至真至纯,是世间最天真烂漫的人,只可惜投生错了地方,她父亲穷兵黩武犯下的错,到头来却要她承受后果!她何其无辜!”
“您要救她?可如今局势危险,国主对您信任动摇,王子们对您虎视眈眈,您不可行差踏错半步,否则便粉身碎骨!多年积累功亏一篑!”
应远桥摆手:“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提。”
阿玉闷哼一声,就知道公子还记挂着她。
“何况,如今北燕已亡,再无任何威胁。等小蝉脱离连煜的目光进入教坊司,我便有办法。”
阿玉望着自家公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叹一口气,公子决定的事,谁也无法动摇。
“那个应小蝉,到底是凭什么?”阿玉心底愤愤,“公子,她不值得!”
“我与她有师徒情谊,不可能看着自家徒儿被人轻慢,”应远桥问,“对了,你方才去见她,她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不曾有。”阿玉说,“她没有什么话要对您说。”
应远桥却也不恼,只抬手去挑灯盏里的烛芯,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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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众女,是无论如何地也睡不着了。
合合儿翻来覆去地,最终抱紧了应小蝉,呜咽道:“公主,是奴婢害了您啊!”
应小蝉为她擦干眼泪:“合合儿,一路上你对我多加照应,又哪里来的害我一说?”
合合儿哽咽着:“方才您从连将军那边回来,我便发现了,您是沐浴完才回来的……
我素日里只撺掇您与他走得近些,想为您谋一条出路,只是看他态度冷淡,不像个有心有情的人。
是我害苦了您,将您推进了火坑之中!”
“合合儿,你何须自责,连将军人看着冷淡,其实心地也是好的,我未曾受委屈……而且他方才还说了,明日会搭救我,到时,我再向他求个情,叫他把你们也都救出来!”
合合儿对于应小蝉说的话,是全然不信的,连煜那人阴晴不定,他说的话,不足以信。
两人又说了大半夜的话,最终应小蝉还是撑不住了,一晚上她受了太多的折腾,终究是沉沉睡去。
如何地不情愿,也不能将时间凝固。
天到底还是亮了起来。
如火的朝霞从天的一边卷到了另一边。
应小蝉再醒来时,便望见合合儿正面朝窗外,跪在地上祈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