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倒是难失落寞,只是周怀绮却也不再应声,另转了话题道:&ldo;哥哥|日后莫要再去宫外涉足了,多多回来些,元善娘娘一人身处宫中,难免孤独寂寞,她先前倒不是因为我的埙声才与我认识的,她说我和哥哥有几分相似,所以看着我在身边高兴才留我来玩的!&rdo;
&ldo;哼!&rdo;周立宵却颇为不屑道:&ldo;大周倒是难为生出你这种娇柔的汉人!&rdo;
听出言语中的讽刺,周怀绮只是无奈:&ldo;是是,我是春花秋月里浸泡出来的软骨头,怎能和哥哥一副铮铮铁骨相比,只希望哥哥|日后莫要再离开了,毕竟,这大周的江山少不了你呢……&rdo;
耳边依稀响起那人往昔的旧言,却终究只不过是春花秋月下掩埋的刺骨寒霜,权利名谋在前,再多的好话不过都是虚妄之言……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方才的侍监李荣举小心翼翼的跪伏在地板上,颤巍巍道:陛下,国相大人殿外求见!&rdo;
周立宵回过神来,掩去眸中的倦怠,站起身来,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ldo;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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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汝王府‐‐
&ldo;王爷,舟车劳顿这么些时日,妾身早早便备了些饭食,你看可还合胃口?&rdo;
林辞镜一身水红刻丝素软缎褶裙,外罩一件轻软的并蒂莲对襟短衫,瑶云髻点饰着几支玉簪兰花,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动人。
此时王府主室内一片灯火通明,桌上的饭食是很平常的四菜一汤,皆以清淡为主。
喻尝祁没有多言,只是执着竹筷不动声色的吃了起来,免谈去路,行程这半个多月的颠簸,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晋元毅暂压的那群人明日便到,而阿颜也早早的带着周宿允下去休息了,此时偌大的主室只余他们夫妻二人,气氛却变得莫名沉寂起来。
林辞镜虽身为王府主母,门庭也颇为显贵,与喻尝祁倒也称得上门当户对之说,只可惜他们二人是当今陛下指婚成的亲,而喻尝祁心性又颇为冷淡,成婚这么多年却始终不曾碰过林辞镜分毫,如今眼看别人|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可放眼他们应汝王府内,可就不止子嗣单薄这么一说了。
林辞镜性子倒也算得上沉稳温和,只是眼看自己的丈夫离家这么多日,回来却依旧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恼怒,道:&ldo;王爷离家这么些时日,妾身日日夜夜思念成疾,王爷就算薄情寡性至今,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妾身说的么?&rdo;
喻尝祁闻言,缓缓抬起头,清冷的眉眼映耀着烛光,一片清辉,只是平淡道:&ldo;成亲当日我便与你说过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可以选择反悔也可以选择另嫁他人,你既然选择了如今,我便也无甚好说的!&rdo;
&ldo;那王爷至情至性至今,当真是一丝情谊也不曾对妾身动过?&rdo;
&ldo;不曾。&rdo;话落,喻尝祁便起身出了主室,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后|庭院的书房。
遥遥望着那一袭赭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林辞镜杏目含泪的双眸突然变得冷冽了起来,袖中纤指紧握,檀唇轻启:&ldo;既如此,王爷便也莫要怪我了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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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华百国间,毗邻大周的国土不下星河百万,其中唯有西部的郭戎一族与大周世代交好,原因无二,便是有血脉亲族相连。
自三百多年前中原发生动乱和混战,郭戎便趁机南下夺了中原关隘要地一举称王,自此混战结束,周边大小国家俱以同盟交好抑或互不干涉,至此终年,只是余前代几位先祖开始,渐与郭戎疏离生隙,及至本朝周帝荣登大统之前,频发生死交战。
如今维系全靠周帝一人,关内汉人重臣,关外亦是血脉亲族,两头纷争不断,俱教人交瘁不已。
&ldo;陛下,这郭戎缕与我朝干戈相向,边关常年纷争不断,将士们俱是心疲力竭,这若不迟早拿个定论出来,这拖延战怕是早晚成为边关将士心防攻破的最后一根弦啊!&rdo;殿下三朝老臣季郃道,他位职二品臣公又兼辅国大将,虽年逾半百,可说话的份量丝毫不亚于三公。
再加上他本为汉人出生,这朝堂上又多为汉臣,此言一出,倒有不少大臣跟着应和。
周立宵冷眼看去,这些人虽是为大周卖命,可骨子里装的到底是汉人的血,终究不满生活在为异族统领的地界,如今边关战事胶着,不少人都等着他下决断与郭戎彻底撕破脸殊死一战,可若是真若此,他便是背弃了祖先亦是对不起他骨子里郭戎人的血。
心中思绪万千,正琢磨着如何下口,一边的国相林凫却突然开口道:&ldo;诸君先停息下来,可听我一言?&rdo;
林凫位居三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份量自然不用说,为人又偏是圆滑善道,因此朝中愿与他结怨的人甚少,他言一出,周围便瞬时静了下来。
&ldo;季老啊,这陛下还未断言,你急又有何用?出言尚要以顾全大局为重,你整日廷上此言必要重复一遍,可起了什么作用?&rdo;
季郃却颇是耿直,&ldo;国相大人是文人出身,这战场艰险你又岂能轻易明白?此事拖得一日下去便是祸患,边关百姓尚且饱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又耗时耗力,不如速战速决趁早来的清净!&rdo;
他此言直讽林凫一介酸腐文人无能为力,空有无稽之谈,这边诸位大臣听了又是点头共举,可林凫依旧不紧不慢道:&ldo;看季老的样子,是有把握稳赢?&rdo;
季郃闻言噎住,又道:&ldo;时日渐久,人心俱疲,总要一决胜负吧!&rdo;
&ldo;季老可是在拿大周百姓的性命作赌?这关内好不容易保留了十几年的太平,若容你一言打破,这损失又该由谁来负责?&rdo;
殿下群臣各执一言,周立宵蓦地冷言打断:&ldo;够了,此事事宜长久容后再议,众卿有什么建议尽管写上折子交予朕便是,国事易安自然不容忽视,但是,这朝堂亦不是起言纷争之地!&rdo;
执掌朝政这么多年,周立宵积威甚重,纵使在部分大臣的心里依旧不被认同,可他这些年来的建树和功绩却是不容忽视的,毕竟从先帝起就一直纷扰不断的南岭冲突,最终还是在他手里平息了下来,如此面对周立宵的态度,也无人不敢不服。
殿下一片寂静,审视片刻,周立宵重又开口道:&ldo;今日,归卿又没来?&rdo;
他口中的人便是归府延,当朝太常寺卿亦是太子的直属太傅,只是自上个月赐告之后便一直未来上朝,周立宵一向对他看得慎重,固有此一问。
&ldo;陛下!&rdo;京堂的少卿田如完道,&ldo;归大人,跟臣提过说是要乞身致,致仕……&rdo;最后两个字他说的细如蚊呐,心底到底也是明白归府延在周立宵心中的份量,只是他三番四次地劝,归府延偏偏置之不理,到头来还是要陛下亲自出马。
&ldo;致仕?&rdo;周立宵挑眉,&ldo;归卿这是不干了?&rdo;
田如完默不吭声地点头。
&ldo;哼!他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呢?这季卿都能梗着身板在朝堂上论政时议,他弱冠已满而立未达,就敢跟朕致仕,他人如今现在何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