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
一滴一滴的顺着肌肤滑落衣襟,明明冰凉无温却莫名灼烫的他难过,犹豫着伸手抱住他,手指一下下地抚过他鬓角。
就这样静待了许久,才耳闻那人微弱的轻酣声,想来是真正的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他,将身上的衣袍取下盖在他身上。
屈指擦过那人眼角的泪痕,看着他半晌才慢慢挪着步子轻声走了出去。
&ldo;大人……&rdo;
迎面走来一个侍从,他笑了笑,&ldo;人已经来了么?&rdo;
那侍从垂头道:&ldo;约莫今日黄昏日落时就会到的……&rdo;
他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边悬挂的薄日,心里掐算着时间,才缓缓道:&ldo;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么?&rdo;
&ldo;已经准备好了。&rdo;
眼底带起抹笑意,手指掂上枝头那朵红的滴血的杜鹃,&ldo;那多谢了。&rdo;
黄昏日落,晚霞云归。
山脚下的杜鹃花开的繁盛,一簇连着一簇,绿疏配绝艳,盛开得无边无际。
不愧为之映山红,漫山遍野映着晚霞云辉,美得让人留恋。
他却依旧醉倒在椅背上不醒人事,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两个时辰,门扉却突然被人一把打开,慌慌张张的侍从跑了进来,喘息未定,&ldo;庄主,那些人已经到了山脚下……现在,怎么办?&rdo;
他闭着眼睛没有抬头,只是闷声道:&ldo;来了多少人?&rdo;
那侍从神色急慌,比了个手势却不知道如何形容,&ldo;属下不知,只是山脚下已经压了黑压压一片人,约莫五六千的样子……&rdo;
这是来征伐他的么?
&ldo;庄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do;
&ldo;……&rdo;
那侍从已经是火烧眉毛,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句话,不由得大着胆子上前,刚想去察看情况时,却蓦然发现眼前的人已经是泪湿满襟的样子。
微风轻擦着鬓边而过,捏着缰绳的指骨泛白,双目却紧紧地盯着前方。
眼前一片火红色,大片的杜鹃花盛开的无边无际,马蹄下是鲜嫩的绿草,眼前的美景算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只是可惜的是,再过一会儿,这片原野将会变成残花败落,被无数铁蹄狰踏。
&ldo;父皇,时候已经不早了……&rdo;
周信屈和他并驾齐驱,看着天边即将晦暗下来的天色不禁蹙起了眉宇,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在天黑之前没分出个结果,他们这半个月来的跋涉很可能会在周围不熟悉地势的情况下溃不成军。
身后都是跟着上战场拥有多年敌对经验的将士,对于每一次作战总要进行详细的规划和布局,而这一次周立宵如此不计后果的强行征伐而上,他难免心存忧虑。
鼻尖花香浓烈,似乎要压过这片兵戈铁甲的戾气,他压下心里的想法,最终敛下眉睫,只是方要挥手下令时,不远处的视线内却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身轻薄长衣从那花海中缓缓走过,眉眼带着抹沉静的笑意,映着天边的落日余晖,一如多年前那抹稳妥自在的样子。
衣袖拂叶掂花,他挺着腰身一步步地走过花海,在离他这个别离了十几载的兄长眼前停下脚步。
他微微俯首一笑,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枪长锋丝毫不惧,只是朝着他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大礼,&ldo;臣弟见过兄长。&rdo;
这一声兄长迟了十几载,变得亲疏有别,而眼前那张日日夜夜都会梦见的容颜也和印象中的模样渐变的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