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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ot;除了刚才的那封信外，我这里另外还有羽栗的一封信，是阿翼、阿翔写给他们的母亲的。长官，你有他们母亲的消息吗?我听说她住在一个叫光福坊金鱼曲的地方。&ot;

朝衡的脸已经被微暗的夜色所笼罩，表情已经看不清，但真幸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忧郁，充满怜惜。

&ot;他们父亲的信中也谈到了这事。据说羽栗回国时，他妻子又有了身孕。我也是刚才看了这封信后才知道的。真叫人挂念呀!羽栗托我设法让母子俩随这次的遣唐使同行，把他们带回去。大使，你看如何?&ot;

&ot;这当然没问题!羽栗在为朝廷出大力，是不可缺少的人才。我一定设法实现他的愿望。&ot;

&ot;但我不知道母子俩现在身在何处。羽栗一家回国后不久‐‐那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皇帝迁幸，定都洛阳，我当然也去了洛阳。两年多以后又迁回长安，我不久就去光福坊寻找羽栗的妻子。但……&ot;

羽栗翼、羽栗翔兄弟俩的母亲和他们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从光福坊金鱼曲消失了。虽然朝衡千方百计地寻找打听，但最终仍不知去向。他们的母亲原本是个丫环，身份本身不明，也没有什么线索。

&ot;这事暂时先谈到这儿。走，去餐厅吧。大家都等急了。&ot;

清河把刚才朝衡讲的令人鼓舞的解决绑架事件的话对众人说了，大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轻松了许多。自离开日本以来，可以说大家总算能第一次有兴致品尝异国美酒佳肴了。

夜光杯里盛满了费尔干纳的白葡萄酒，波斯的雕花杯中倒进了伊犁浊酒，带柄的陶瓷杯中倒满了泛着泡沫的啤酒。啤酒以长安郊区出产的小米为原料，储藏在黄土窖中发酵而成。

圆桌上堆满了菜肴。有将莴苣和盐腌的牡丹花瓣拌在一起，再浇上咸梅汁和麻油的凉拌菜，有茄子火腿汤，有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似的馅饼、饺子和各种面制点心，有清蒸草鱼、鸭肉、肉冻、鱼冻，还有大鲤鱼的生鱼片。

在唐代，长安、洛阳一带的人喜欢将新鲜的鱼做成生鱼片吃，人们称之为&ot;鲙&ot;。元代烹饪书《居家必用事类全集》饮食类中，有&ot;照鲙&ot;一节，介绍说：

&ot;鱼不分大小，鲜活即可。去头、尾、肚、皮，切成段，摊于白纸上。待水分吸干，切成薄块，再摊于白纸上。稍干后，切成薄片，佐以萝卜丝……&ot;

日本客人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生鱼片。

&ot;大约五年前，&ot;包佶给大家讲起了这样一个故事：

第一部分第29节：五、大唐帝国（6）

&ot;洛阳小官张鸠病重时做了个梦，嘀咕说：&39;真热啊，要能像小孩一样在河里畅游就好了。&39;话一说完，自己就立刻变成了一条大鲤鱼，畅游在水底，惬意万分。可后来肚子饿了，便咬了鱼饵，被别人钓上来，卖给了同一衙门的官吏。

&ot;张鸠拼命地叫：&39;我是张鸠呀!&39;同事却听不见。&39;好大一条鲤鱼呀，有三四斤重，做生鱼片吃掉。&39;官吏说完，提回家，在砧板上把张鸠的头剁了下来。

&ot;梦中鲤鱼头掉下来时，张鸠也睁开了眼。他急忙命家仆去同事家一看，人家正在吃鲤鱼生鱼片。此后，张鸠发誓永远不再吃生鱼片。&ot;

真幸知道那个变成鲤鱼的张鸠是谁，独自捧着肚子大笑。

现代日语中的&ot;刺身&ot;这两个字大概只是借用的汉字。过去吃生鱼片时蘸的作料是用酱油、醋和生姜汁调制而成的，叫做&ot;三渗&ot;。

&ot;叫做三渗吗?这个菜好吃。吉备大人，回日本后我们也学着做。&ot;伊犁酒烈，已经醉了的古麻吕说道。

第二天凌晨，在朝衡官邸迎来黎明的遣唐使一行，得到了新罗王子和白倩倩获救的喜讯。大家心情舒畅地回到了鸿胪客馆。

因为自己被托付给了朝衡，真幸急忙收拾好东西，和大家一一告别。中午，在记录官、翻译官羡慕的目光下，真幸欢呼雀跃地直奔朝衡官邸去了。

寒风刮得脸生疼，阳光照红了飞扬的尘土。达官贵族的太太、小姐们由仆人撑着挡风的绢伞，擦肩而过，个个妩媚动人。真幸不时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她们走远。如果此时要是穿着骑兵队的制服就好了，想到这，真幸更是兴奋不已。

到了宽大的朝衡官邸，穿过一道门，刚要进第二道门时，里面传来歌声：&ot;我有一双可爱的双脚，还有秀丽的鼻子。我的哀叹令人心碎……&ot;

&ot;是倩倩!&ot;真幸禁不住跑了起来。

&ot;瞧!我还有迷人的胸脯，和小绵羊般的鬈发。&ot;

真幸顾不得等人带路，循着歌声径直往里奔去。不一会到了昨晚自己担任警戒的院子里。白倩倩此刻就在中间的那个亭子里。

&ot;啊，日本!我不是在做梦吧?&ot;

&ot;你的歌声不是梦吧?&ot;

两人拥抱在一起，沉浸在平安重逢的喜悦中。倩倩抓住真幸的双臂，挺胸仰起身子。她眯着眼，嗅着鼻子，陶醉般地说：&ot;日本!你怎么有和李春一样的香味?&ot;

&ot;不会吧?&ot;

真幸有些狼狈，歪着头想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ot;年轻男子身上肯定都是一样的味道吧。&ot;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女孩抑制不住的笑声。真幸吃了一惊，往倩倩身后望去，只见柱子背后躲着一个年轻、苗条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