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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邓拓的本来面目（8）

再如《专治&ldo;健忘症&rdo;》，一些海外学者认为是在批评毛泽东，也是在望文生义。邓拓好友杨述曾私下对家人说，邓拓写的&ldo;健忘症&rdo;并非指向中央，他亲耳听邓拓说过。（30）还有一事亦可佐证海外学者对此文的理解是&ldo;误解&rdo;。当时在邓拓身边工作的苏双碧回忆说：&ldo;我还记得，当时有一篇短文，提出吴晗发表《海瑞骂皇帝》一文是影射的事，有人将这篇文章送给邓拓，邓拓同志看了神情很严肃，好久没有说出话来。他那一刹那的神情至今回想起来还像是在眼前。一位坚强的无产阶级战士，正面临着一场严肃的挑战，是非被歪曲，黑白被颠倒，&lso;海瑞骂皇帝&rso;这是历史事实，可吴晗并没有也不会&lso;骂皇帝&rso;的。&rdo;（31）当有人说吴晗在&ldo;骂&rdo;毛泽东时，邓拓一瞬间的&ldo;神情&rdo;令亲见者数十年后仍觉如在&ldo;眼前&rdo;，可见那&ldo;神情&rdo;的确有着异样的&ldo;严肃&rdo;，而在这&ldo;严肃&rdo;里，应该包含着恐怖。邓拓非常清楚，被指控为&ldo;骂皇帝&rdo;意味着什么。既然对吴晗的被指控为&ldo;骂皇帝&rdo;，邓拓都感到了恐惧，他自己怎么会如此&ldo;恶毒&rdo;地&ldo;骂&rdo;起&ldo;皇帝&rdo;来呢？还有《郑板桥和&ldo;板桥体&rdo;》一文也值得一辨。今人之所以重视此文，其实只因为其中有这样几句话：&ldo;我认为学习&lso;板桥体&rso;的最重要之点，是要抓住&lso;板桥体&rso;的灵魂。什么是&lso;板桥体&rso;的灵魂呢？我以为它就是在一切方面都要自作主人、不当奴才！&rdo;这话自然说得很&ldo;痛快&rdo;。将其理解成是在反对&ldo;个人崇拜&rdo;、批判&ldo;现代迷信&rdo;，也没有什么不可。但要说这种理解就符合邓拓写此文的初衷，恐怕也是在强加于人。邓拓这几句话，本是对郑板桥原话的引伸和发挥，表达的是对&ldo;郑板桥精神&rdo;的理解。而邓拓之所以做这种发挥，应该与当时中苏两党的论战有关。60年代初期，也是中共和苏共两党的争吵进入白热化时期。1963年6月17日，中共中央公开发表《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总路线的建议》，这是对苏共中央3月30日来信的复信，共有25条。&ldo;其中第二十一条论述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关系。文件指出，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必须建立在完全平等、相互尊重领土完整和尊重国家主权和独立、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基础上……每一个国家主要依靠自力更生。借口所谓单干、所谓民族主义，反对兄弟国家执行自力更生的方针，这是大国沙文主义。反过来，借口国际分工专业化，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兄弟国家，损害别的兄弟国家的独立主权，损害别的兄弟国家的人民利益，这也是大国沙文主义。&rdo;&ldo;第二十二条论述兄弟党关系的准则。文件认为，……一个党把自己置于其他兄弟党之上，干涉兄弟党内部事务，在兄弟党关系中实行家长制，把自己一个党的纲领、决议当作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共同纲领强加给别的兄弟党，破坏协商一致的原则，用少数服从多数来行强行推行自己的错误路线，搞宗派主义和分裂主义活动，都是错误的。&rdo;（32）1963年9月6日，著名的&ldo;九评&rdo;中的&ldo;一评&rdo;《苏共领导同我们分歧的由来和发展》在《人民日报》发表，在11月底前，共发表了&ldo;五评&rdo;。这些文章的一个重要观点，就是反对苏共以&ldo;老子党&rdo;自居而视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为&ldo;儿子党&rdo;，或者说，是要反抗苏联的&ldo;大国沙文主义&rdo;。邓拓作为分管意识形态的高级干部，在这样的时候说出&ldo;在一切方面都要自作主人，不当奴才&rdo;这样的话，我以为，也应理解成是对中苏论战的配合。说得直白些，这几句话即便有着现实的政治指向，也是对着赫鲁晓夫而不是对着毛泽东说的。邓拓是&ldo;毛泽东主义&rdo;最早的宣传者，是第一部《毛泽东选集》的主编出版者。在神化毛泽东的历史过程中，邓拓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写《郑板桥和&ldo;板桥体&rdo;》这类文章的同时，邓拓仍在唱着毛泽东的颂歌。例如，写于1962年2月的组诗《南游未是草》，第一首便是《谒毛主席农运讲习所》：&ldo;平生一念为工农，讲学珠江赖启蒙。考察湖南新说立，深谋宇内几人同？井冈割据千秋业，革命长征万里通。建设奠基天下计，东方大地起雄风。&rdo;如果《郑板桥和&ldo;板桥体&rdo;》一类的文章是在反对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又怎样理解邓拓同时宣扬的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我注意到，在《人民画报》1963年第6期上，邓拓发表了《令人怀恋的漓江》（33）一文，在歌颂漓江自然景色的同时，邓拓也写道：&ldo;显然，这个地方的经济和文化都是相当发达的。特别是解放后的今天，我们到处可以看见，漓江之美不仅在于山水，更重要的是如此美妙的山水间，生活着可爱的人民。现在，在人民公社化的优越条件下，这里的人民生产建设积极性日益提高。他们进行农业、林业、渔业和各种副业生产，一年四季都可获得丰富的收成。&rdo;这真堪与贺敬之同时期的诗歌&ldo;名篇&rdo;《桂林山水歌》相媲美了。

六邓拓年方18岁时即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可以说，他是在生命还很稚嫩的时候便高度政治化了的。中国古代文化、中国化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这三者组成了邓拓基本的知识结构和精神视野。说60年代初的邓拓张扬&ldo;西方式的自由主义价值观&rdo;，邓拓九泉有知，或许会视为&ldo;天大的冤枉&rdo;，因为何为&ldo;西方式的自由主义价值观&rdo;，恐怕邓拓并不了然。海内外的一些人今天对《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的解读，实际上在相当程度上与姚文元们当初的文章走到了一起，或者说，不知不觉间，在事实判断上，认同了姚文元们当初对邓拓们的批判。这岂不意味着，对姚文元们的文章，也要&ldo;重新认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