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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石勒以羯人的身份起家，建立后赵国，而羯人在晋朝时是五胡中地位最低的，一旦取得统治地位，对汉人的报复心理也是十分强烈，因此后赵国总体上对汉人实行民族压迫政策。石勒认为后赵是羯人的国家，以羯人为国人，严禁人们使用&ldo;胡&rdo;、&ldo;羯&rdo;一类的字，并且在统治阶层中任用羯人。羯人可以仗势横行，抢掠汉人，即使抢掠了汉族世族也可赦为无罪。

一次，一个喝醉了酒的胡人骑着马闯进了宫门，石勒大怒，责问宫门执法（也就是看门官）：&ldo;君主的命令，其威严播及天下，何况在宫阙之中呢！刚才骑马闯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放他走？&rdo;

执法惶惧忘讳，答道：&ldo;刚才是个喝醉了酒的胡人闯了进来，我根本挡不住他，和胡人真是难说话啊。&rdo;

石勒听了笑道：&ldo;胡人正是难和他说话啊。&rdo;石勒对宫门执法到底还是恕而不罪。

不过，石勒对汉人的文化很感兴趣，他的身边也有大量的汉人，特别是汉人中的低级士族，他的禁令对于这些士族而言倒也没有非常严格地执行。

石勒的参军樊坦是个汉人，生活十分清贫。石勒升他的官，招他进宫面见，结果却看到他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

石勒吃惊地问道：&ldo;樊参军何以穷到这地步！&rdo;

樊坦生性诚实，于是就十分直率地答道：&ldo;刚遇上一伙羯贼，我的家产都给抢得差不多了。&rdo;

石勒笑着安慰他说：&ldo;羯贼居然如此乱抢东西啊！我来替他们赔偿你的损失吧。&rdo;

樊坦忽然想起了禁令，吓得赶紧向石勒叩头请罪。石勒免他的罪，说道：&ldo;我这禁令是对付普通百姓的，不关你们这些老书生的事啊！&rdo;终于还是赐给他车马衣物，以及许多钱财。

石勒对付汉人的两手政策，总算得到了汉族士人的拥护。隐患尽管存在，北方毕竟进入了战乱后一个短暂的休养生息的时期，后赵初期的景象一派兴盛。

石勒做了几年皇帝，开始考虑起接班人的问题来。石勒的太子是他的次子石弘。

这个石弘与其父大不相似，好文不好武。石勒很担心，说：&ldo;当今天下并不太平，不能偏文轻武。&rdo;于是专门安排当时的名士传授太子兵法和剑术，然而还是改不了石弘的本性。

石勒常对中书令徐光慨叹说：&ldo;大雅（石弘的字）暗弱，一点儿也不像将门之子。&rdo;

徐光安慰他说：&ldo;汉高祖马上取天下，而孝文帝沉静少言，却能守成天下。圣人的后代，应该是不好残杀的，这是天道啊。&rdo;石勒听了才高兴起来。

徐光劝石勒说：&ldo;皇太子仁孝恭顺，而中山王石虎凶残狡诈，恐怕将来帝位非太子所有。我看不如慢慢削弱石虎的权力，让太子早点参预朝政。&rdo;石勒心里虽然也同意这种看法，却没有实际的行动。

右长史程遐是石弘的舅舅，又进谏石勒：&ldo;中山王勇武果敢，颇通权谋，满朝文武没有能比得上他的。据我观察，他眼中除陛下之外，对于别人都是视如无物。此人统兵打仗已久，威望内外皆知，而性情却不仁厚，残忍好杀。现在他的儿子们也已长大，开始掌握兵权。陛下在时，自然是不会出事，只怕将来他不愿甘于人下，辅佐少主。陛下应早作决断，以免后患无穷。&rdo;

石勒很不耐烦身边的人这么评价自己的得力干将，只说：&ldo;如今天下未平，战事不已，大雅年幼，应该让有能力的人来辅佐他。中山王功勋卓著，又是亲族，我正要委以重任，何至于像你等说的这么不堪？我看你是不是害怕将来辅佐幼主时，不能独揽大权啊？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也会让你当顾命大臣的。&rdo;

程遐见石勒曲解其意，眼泪都急出来了，他又说：&ldo;我所说的乃是为社稷着想，而陛下却认为我是为一己私利，真是冤枉！中山王虽然是当年皇太后养大的，但并非陛下的亲骨肉，毕竟不能过分相信。他也是仰仗陛下神威，微尽犬马之劳，陛下赐他父子荣华富贵就足矣。想当年曹魏任用司马懿父子，终于亡于其手，当年情景与今日何其相像，如此以往，中山王岂不就是将来最大的受益者么？陛下若不除掉中山王，社稷早晚不再血食了。&rdo;石勒面对这段危言，依然不听。

程遐私底下见到徐光，忧心忡忡地说：&ldo;皇上不听我们的话，太子危险了，怎么办呢？&rdo;

徐光说：&ldo;中山王对我们两个恨之入骨，将来掌了权，不但国家有难，我们自身也难保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把这个石虎给搞掉。&rdo;（文士的典型思维，无力用自身的努力改变命运，只能寄希望于当权者的一纸圣令了。）毕竟保命要紧，两人继续从石勒那里寻找机会。

有一天，石勒在见徐光的时候面色忧郁，神情不快，徐光乘机便问：&ldo;陛下扫平八州之地，为什么还那么不高兴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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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后赵的危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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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叹了口气，道：&ldo;吴、蜀两地还未平定，司马政权还没消灭，我真担心后人会把我评价为一个没能统一天下的君主。一想到这些，我就不免感到不爽啊。&rdo;

徐光赶忙道：&ldo;我还以为陛下是担心心腹之患，却不料却还有心思担心手足之患。为何这么说呢？陛下请想，曹魏承接汉朝运祚，为天下正统；刘备虽然割据巴蜀，却不能说汉朝就没有灭亡；孙吴虽然跨据江东，却远比不上魏国的力量。陛下统领两都，为中原的帝王，那司马家的后代与刘备无异，成国的李氏与孙权相仿，这些不过是些手足小患，不足挂虑。真正的忧患乃是中山王石虎，其人英武仅次于陛下，势倾朝野，却见利忘义，狡诈残暴，对皇太子又有轻慢之色，根本不是个忠臣的样子。陛下万年之后，将有不测，这才是心腹之患，望陛下早做定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