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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远处，姜佑生愣住了。楚风屏一字一板地说道：&ldo;在杨姐自尽的前一天晚上，她生下来一个儿子。&rdo;

贺子达急切地问：&ldo;他现在在哪儿？&rdo;

&ldo;我和佑生把他托付在一个叫田大年的老乡家里。&rdo;

姜佑生顿然无比震惊！楚风屏回头看着丈夫，用坚定的目光表示着自己的决心。姜佑生几次张嘴，都在妻子的目光下一句声音也发不出来。

谢石榴轻轻嘘了一口气，似觉万幸。楚风屏冷静得近乎麻木，转过头直直盯住贺子达，但像是自语地说道：&ldo;他长得非常结实，已经有一个名字，叫&lso;解放&rso;，乳名&lso;小碾子&rso;，因为那家老乡也有个大十天的儿子，叫&lso;大碾子&rso;。等到全国解放那天，我会把小碾子找回来，送给你的。&rdo;

贺紧紧抓住楚的手：&ldo;楚风屏……我谢谢你，我谢谢你，我也替杨仪谢谢你！&rdo;

天际余晖将山顶镀成一片赤铜之色。谢、贺、姜、楚席地而坐。楚风屏神情黯然地望着落日景象。

谢石榴面目严峻而语重心长地对贺、姜二人说道：&ldo;当年彭老总的三军团牺牲了多少好战友，有战死的也有冤死的，但革命没有停脚，终于胜利在望。解放战争已经接近最后关头，大仗一个接着一个。总部把你们二人从那么紧张的前线召来，无疑是想把问题当面说清，希望你们保持团结。伢子、崽子，你们两个年纪不大可都是老红军，不要说你们都当了师长，就是个战士，也应当有起码的觉悟，知道战场上水火无情，决容不得挟嫌报复。如果你们实在相互容不得，现在就打报告，请求组织把你们各自调离自己的师，不要把你们两个人编在一个纵队。省得你们战场上使气，白白丢了战士的性命！&rdo;

姜佑生沉沉，说道：&ldo;老号长，我姜佑生不打那样的报告，从十五年前你带着我当兵，只有组织指挥过我，我可从没指挥过组织。&rdo;

贺子达缄口不语。

谢石榴：&ldo;伢子，你说说。&rdo;

贺子达气哼哼地：&ldo;吴大姐未归，问题还不能算完。将来如果确实证明杨仪该死，算我瞎了眼，娶了个美女蛇。如若证明弄错了，哼！&rdo;

谢生气道：&ldo;你要干什么？！&rdo;

贺子达：&ldo;放心，老号长，战场上，我不认战友，还认友军。&rdo;

谢石榴怒喝：&ldo;混账话！你打算把统一战线那套搬到自己部队里来吗？&rdo;

贺子达：&ldo;我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师是我一手摔打出来的，我决不离开！&rdo;说完立起身，提着包袱向山下走。

谢石榴：&ldo;好你个贺伢子，你敢跟老子顶嘴？&rdo;

谢拄着拐一瘸一瘸地追着贺。贺停下等了一会儿，搀着谢石榴一起下山。

姜佑生走到妻子身边坐下，一同望着剩下最后一缕红线的天际。楚风屏目视前方，语道：&ldo;佑生，你不怨我吗？没和你商量就把小碾子送了人。&rdo;

姜佑生不语。

楚继续道：&ldo;也许那样贺子达心里会好受些。你们还要在一起出生入死……&rdo;

&ldo;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小碾子毕竟是我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啊！&rdo;

楚风屏猛然靠在丈夫的肩上哭泣起来。

姜佑生安抚着妻子：&ldo;这样也好，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不管怎么说，杨仪的孩子不该死……那孩子太冤了，说不定还差几个小时就……&rdo;

&ldo;佑生，你别再总念叨那个可怜的孩子了，你会憋出病的。&rdo;

姜佑生发誓一般：&ldo;贺子达，我的儿子给了你，为了看得见他，我发誓要永永远远和你编在一支部队，不管你狗东西愿意不愿意！&rdo;

大年家，田妻奶着小碾子。奶完，用米汤喂大碾子，大碾子不吃，哭闹。

田妻哄着：&ldo;大碾子，你是哥，要让着弟弟……&rdo;

田大年疲惫地撞进门来。田妻十分惊疑：&ldo;碾子爹，支前队都回来啦？&rdo;田大年窘愧地说：&ldo;没，就我一个回了。&rdo;

&ldo;为啥？&rdo;

大年吞吞吐吐：&ldo;我……闹……病了……&rdo;

田妻急问：&ldo;他爹，你闹啥病了？要紧不？&rdo;

半晌，大年说实话道：&ldo;我……是怕……这仗打得……死人海了！一场恶战下来，把死尸摞成半截墙高，能排出去里路，几百个民工埋，也要埋好些天！我实在受不了……我怕把我也打死……再见不到……咱的大碾子……&rdo;

田妻气道：&ldo;你，你咋这么丢人……&rdo;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枪响。有人惊呼：&ldo;还乡团来啦！还乡团来啦！&rdo;

田大年惊恐万状。田妻推他：&ldo;还不快跑，到苞米地藏藏！&rdo;

大年刚出门，又跑回来，从床上抱起他的大碾子，转身欲走，又踅回也抱起小碾子。但他刚要出院门，一伙还乡团堵了进来。

匪首光头：&ldo;田大年，你不是给解放军推小车去了吗？咋开小差了，你就不怕人家把你抓回去枪毙吗？&rdo;

大年低下脑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