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可能总是下雨。&rdo;她肯定地说,&ldo;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林南一。&rdo;
&ldo;解释一下?&rdo;
&ldo;林,树林的林,南,南方的南,一,&rdo;我看了看桌子说,&ldo;一杯豆浆的一。&rdo;
&ldo;哈哈哈哈哈,像文艺片男主角。&rdo;她皱皱鼻子。然后她举起豆浆杯,兴高采烈:&ldo;好吧,南方树林里的一杯豆浆,为了我们的相遇,cheers。&rdo;
那天晚上,也许本该发生点什么的。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和图图都困得七荤八素,趴在快餐店的桌子上,睡得像两头死猪。中间我有醒来过一次,图图年轻美好的脸几乎紧挨着我,她睡得那么安宁,像一个小小的婴儿,有一刻我几乎忍不住想伸手触触她chui弹可破的脸颊,但终究没有。
六点多的时候我被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惊醒,她也一样,惬意地伸着懒腰。我有些不好意思,她倒是落落大方:&ldo;早上好啊。昨晚休息得还好?&rdo;
我点头。
&ldo;你撒谎啦,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睡得好?&rdo;捉住我的小辫子,她洋洋得意。
我却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懂得呆呆看她。刚刚睡醒的她脸孔皱皱的,但是眼神澄澈像四月的湖,在我的记忆中,那是她最美的一刻。
&ldo;哎,你傻了吗?没什么要说的?&rdo;她提醒我,&ldo;我就要走了啊!&rdo;
&ldo;再见。&rdo;我说,心里却募地涌上来悲伤。也许我应该说的是另外一个词,可是天晓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再见或许就是永远不见,这个在我生命里只有一天时限的美丽女孩。
然而她忽然伸出胳膊,狠狠地拥抱了我。
&ldo;谢谢你,林南一。&rdo;她连珠pào似地开了口,好像生怕被我打断,&ldo;谢谢你救我,谢谢你陪我一整个晚上,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快餐店的早晨醒来这种感觉有多可怕,醒来第一眼看见你,感觉就像……就像……总之,就是感觉很好很好,从没这么好过,你知不知道?&rdo;
她松开我的时候眼睛似乎有些湿润,紧接着她果然将面前的大半杯豆浆一饮而尽。然后,她整理着自己的表qg,竭力要做出&ldo;世界真美妙&rdo;的样子,因为,假使不如此,简直没有勇气把生活继续。
我很不争气地偷偷掐了我自己一下。
是梦?不是梦?
&ldo;再见,林南一!&rdo;她高高地举起双手和我告别。
以后的日子里我知道,这是图图特有的一个姿势。她告别的时候是这样兴高采烈,仿佛下一秒钟等待她的不是分离而是更加甜蜜的相聚。
而那天,在微熹的晨光中,她高高扬起的手臂像一对翅膀,在早晨清新的风里,好像就要飞起来那样的轻盈。
就在那一刻,我确定我爱上了她。
可我还是那么没出息地,连电话号码都没敢问她要,就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暗一点的光影走进一个明亮一点的光影,最终,走出了我的世界。
第二章林南一和图图(1)
我喜欢的导演侯孝贤说过一段话,我一直认为无比正确。
他说:&ldo;所谓最好的时光,最好,不是因为最好所以我们眷念不已,而是倒过来,是因为永远失落了,我们只能用怀念召唤它们,所以才成为最好。&rdo;
认识图图以后,我开始了人生中最好的时光,而比较遗憾的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真正地明白。
让我先来介绍我们的乐队&ldo;十二夜&rdo;,成员是张沐尔,怪shou,和我。
乐队刚组建时我们三人都是在校学生,我学电子,怪shou学法律,张沐尔学医。我们三个在a市著名的&ldo;酒吧一条街&rdo;认识,三个都是卖唱学生,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众所周知,我们是有理想的。然而我们并不指望混到像平克弗洛伊德那样的一代宗师,我们只是想有自己的歌,自己的专辑,自己的录音室。我们三个人中间怪shou比较有钱,因为他家在海宁开了一间皮衣厂。有钱的怪shou在校外租了一个小套间,辟了其中一间作为我们的排练房。除了必不可少的学习时间,我们就在那个阳光不足的房间里扒带、写歌、排练。我们也曾给大大小小的唱片公司寄出过deo,但是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ldo;我们需要一个女、主、唱!&rdo;张沐尔无数次痛心疾首地说。长久以来他就认为一个美女可以解决我们全部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足够有才华有足够有理想,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关注。他甚至找过一个外语系系花来跟我们合练,结果那个女生只会唱布兰妮的歌,当她第十一次唱到&ldo;babybabyoneoreti&rdo;的时候,怪shou终于忍无可忍,把她从我们的排练房赶了出去。
&ldo;难道茫茫太空中,我们就找不到一个又漂亮,又会唱歌,又有品位的女生?&rdo;张沐尔仰天长叹。
怪shou恶狠狠地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