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家是北柱市事实上的头号地下势力,这种“事实”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方面是在官面上最吃得开,一方面是财富上资本最雄厚,一方面是武力上实力最强大。
但北柱市的传统势力一向是不怎么服气苟家的,再怎么实力第一,其他人联合起来难道弄不过你?而且苟家吃相难看,处事霸道,做事还常常不按规矩来,不仅不按明规则来,潜规则也不怎么遵守,着实惹人厌。
只是众势力不得不避其锋芒,静看他高楼起。
因为,苟家崛起过程和其他帮派势力有所不同,并非是通过抢地盘、火并之类的实打实手段上位,而是通过背后巨大靠山的支持,用强势压服了其他势力,直接独占鳌头的——其靠山的庞大根本不是北柱市这个地方那些土鳖势力能够对抗的。
北柱市官面上曾有人警告过这些势力,隐晦地指出,苟家的靠山是大世家。
在东部星空联盟,你可以得罪老百姓,可以得罪黑帮,可以得罪官员,但是不可以得罪世家门阀,因为这个国家整个儿就是他们的私产,他们的利益、面子、权利等等,你敢动那么一丝一毫,就别想正寝了。
云环星虽然是个重要的枢纽星球,但北柱市不过是其中一个港口城市罢了,既然下来了一条大鳄,其他小鱼小虾自是只好夹起尾巴做人。
若非如此,怕是早有人按捺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串联起来和苟家火并一场拉倒了,现在也只好静待他高楼塌,无法做些其他事情。
但苟家的风光也只是限于北柱市以及周边一些临近地区的地下世界而已,与云环星上那些盘亘多年的大势力相比,根基还是相当薄弱的,因为,其扎根在云环星的时间比较短暂,只有十多年而已,而且云环星地理位置重要,经济发达,不乏垂涎之人,那些老牌势力中不乏有背景深厚的存在。
因此,苟家虽然嚣张跋扈,却是还没有到独霸云环的程度,也因为苟家深知自己在云环星做不到独霸天下的地步,其嚣张跋扈往往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自己势力范围之外的力量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姿态,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现在,苟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不少大势力一改往日河水不犯井水的态度,居然不约而同地指使了人开始找苟家麻烦,那些鼻子尖一点儿的北柱市势力,哪里还不知道,苟家惹上大麻烦了?这么些个势力一起动手,苟家就算不死,也得撂下一身肉,这时候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还等何时?
尽管不知道根本原因是怎么回事,但北柱市切切实实因此而暗中沸腾了起来,苟家一时之间竟是沦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胆大包天的勇气号诸位,以及背后另有强力组织的金蔷屋众人,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不管有什么打算,都尽量低调进行,以免被混乱的态势波及到自身。
而在另一头,身处漩涡最深处的苟家,也处于最为紧张的状态。
这一段日子以来,苟家虽然频频遭受损失,但并未伤筋动骨,敌人的切入点多在保护费之类的收入,以及各类赚钱的地下产业,这些是一般黑道组织的经济支柱,可苟家经济来源的大头不在这上面,些许损失还不至于让其阵脚大乱。
真正让苟家的中心人物,苟家现任的大家长,苟德的父亲苟锐,为局势烦恼的事情,是来自苟家背后靠山的压力。
这位四十余的精壮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难道仅仅是一次失败,靠山就要将苟家给抛弃了吗?养条狗的时间长了,都会有点儿感情,那些世家难道连这点儿人之常情都没有吗?
越想越烦躁的苟锐又想起了那件该死的,将苟家拖入险地的可恶任务,他实在没想到,一次十拿九稳的交易,一次小小的私心,居然会让苟家一下子落入如此危险的地步,当他从自己儿子那里获知,事情搞砸了的时候,他还以为没什么大碍,可现在看来,却是远比他想象的都要糟。
“该死的,区区蝼蚁的搞乱,居然将我堂堂苟家逼入了如此地步,我非将你们碎尸万段啊!”
苟锐心内也有些绝望,那些世家门阀的力量他是清楚的,正因为无力反抗,愈发地绝望,这时候又想到自己儿子传回来的信息,愤恨之余,也将仇恨转移到了那对从中作梗的姐弟身上去了。
这件事情本来是毫无风险的,纯粹是让自个儿的儿子刷声望,露露脸的,就是因为这两个局外人的乱入,才搞成这样,不恨他们恨谁?背后的靠山没办法,还拿你们两个小屁民没办法了?
苟锐内心闪过了一个个恶毒的主意,只是他也明白,整治那些蝼蚁一般的平民百姓并不是他的当务之急,要知道,在靠山显示出怪罪苟家的态势之后,现在不仅是外部乱了,就连苟家内部都出现了恐慌情绪,人心不稳得很。
苟家是凭什么才在短短的时间内坐上北柱市头把交椅的?苟家是凭什么才能立下当下这份家业的?可不就是靠了背后的世家门阀么?可现如今,家主居然得罪了主子?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什么?陷入险地的缘由在于家主的儿子?那就更恶劣了,怎么可以因为这对父子,就将苟家这么一大家子人陷于险地?太自私了吧?
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苟家成员们在之后整日价担惊受怕,终于在几个还算说得上话的家族成员串联下联名向苟家主事人进行了抗议,但结果是,问题谈不拢,被赶了出去
这么一来,苟家内部之间也起了间隙,这些日子,苟锐甚至听说了那些“好亲戚”们居然打算逼他“退下来”,或者为了“保存实力”,“化整为零”,情势更加紧张起来。
越想越生气的苟家大家长,终于忍耐不住,用大砸房内摆设的行为发泄自己的怒意。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那帮家伙全都是混蛋!白眼狼!寄生虫!”
室内昂贵的摆设被砸得所剩无几,气喘如牛的中年壮汉红着眼睛将愤怒与焦躁发泄到这些平日里倍加爱护的珍玩之上,然而再怎么发泄,心中那股焦虑都没有办法消减,在阖家性命操之人手的情况下,他完全无法冷静。
“废物!”
正在苟锐极度灰心之时,房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厉声呵责,枯瘦的身影步入房间后,仿佛温度都下降了三四度,更是让苟锐一个冷颤后惊惶不安。
“父亲,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