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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曾国藩叩头退出，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

他让亲军先将劳府包围，这才大步走进去，传达圣上口谕：清抄劳府的家产，锁拿劳府一干人等。

劳府里的所有人俱被拿获，不曾走脱一人；劳府的财产均由随行的记账夫子一一记录在册。

查抄了一下午，共抄出白银一百二十万两，黄金九万两，珠宝珍玩华贵衣服更是无计其数。

劳府上下共一百余人，当天即被押赴刑部大牢关押。

曾国藩着人将封存的劳那米财产详细登记造册，连夜呈给道光皇帝。

第二天，曾国藩刚到都察院办事房坐定，圣旨便随后下达。

旨曰：&ldo;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曾国藩，自居京师以来，勤俭奉公，一心谋国，着即日起升授礼部右侍郎兼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曾国藩所遗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一缺，暂由都察院吏部给事中王而经升署。钦此。&rdo;

曾国藩刚刚接旨谢恩毕，第二道圣旨又到。

旨曰：&ldo;着协办大学士署刑部尚书祁藻，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文庆，礼部右侍郎兼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曾国藩，会同审理户部银库亏额一案。所有在京三品以上大员例应出席旁审。署户部侍郎杜受田例应规避。钦此。&rdo;

圣旨一宣布，满朝文武轰动。

杜受田把写好的参&ldo;曾国藩违制当斩&rdo;的折子悄悄撕碎。

曾国藩由正四品一跃而成正二品是引起轰动的原因之一；穆彰阿作为首辅大学士、首席军机大臣，竟然没有参与审理银库亏额案，是引起轰动的原因之二；圣旨里指明让杜受田规避，是引起轰动的原因之三。

一切筹备齐全，银库亏额案的审理拉开帷幕。

主审自然是协办大学士署刑部尚书祁藻，文庆和曾国藩一左一右担任副主审。大理寺、各部院左右侍郎（户部除外），均分坐两边听审。

劳那米和御史来达玛马早已由都察院大牢移押进刑部大牢。御史来达玛马的失察罪是毋庸审理的，照大清律例呈报即可，主要审理的是劳那米。

劳那米被带上刑部大堂，当中跪下。

祁藻捋一把胡须，徐徐问道：&ldo;人犯报上名来，何方人氏？&rdo;

劳那米低头回答：&ldo;回大司寇的话。奴才劳那米，奉天府人，奴才在京里当差多年，大人是认得奴才的。&rdo;

祁藻冷冷道：&ldo;放肆！本部堂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乱讲话!‐‐本部堂现在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劳那米，银库亏额二百八十六万两，少黄金四十二万两，可只从你的宅中抄出白银一百二十万两，黄金九万两，白银相差一百六十多万两，黄金差三十三万两，两项相差一百九十余万两。劳那米，这笔钱哪里去了？你要从实讲来。&rdo;

劳那米望望祁藻，又望望文庆和曾国藩，咬咬牙回答：&ldo;回大司寇的话，余下的钱，都被奴才挥霍掉了。&rdo;

&ldo;嗯，&rdo;祁藻点点头，又不经意地摸了摸胡子，忽然压低声音对文庆和曾国藩道：&ldo;好像不用审理了。定个秋后问斩，家人流放三千里也就够了。二位大人以为如何？&rdo;文庆没有言语，曾国藩沉思了一下，小声问：&ldo;大司寇，下官还想问人犯几个问题。&rdo;

祁藻望了望文庆，不情愿地点点头。

曾国藩于是提高音量道：&ldo;劳那米，昨天本部堂着人清算了一下你的家产，除掉金银首饰，你的房产和衣物珍玩统通在内，也只值七十万两的样子。算你两年吃喝挥霍掉三十万两，还余下近百万两白银，三十几万两黄金。这笔数额巨大的银子、黄金又哪里去了呢？劳那米，本部堂久历京师，还是办过几个大案的。本部堂做事，相信你有所耳闻。这些金、银你放到了哪里，都送给了谁，望你一一道出来，本部堂也好上折为你求情。本部堂既插手了你这件事，你就不要存丝毫侥幸念头！你讲吧。&rdo;

劳那米想也没想便回答：&ldo;曾大人，余下的金、银确是被奴才挥霍掉了！你让我还讲什么？&rdo;

曾国藩不动声色道：&ldo;劳那米，这笔数额巨大的金、银是不是被你挥霍一空，本部堂一查就明，你是抵赖不掉的。今天，本部堂不给你动刑，是想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可你‐‐&rdo;

劳那米把头一低，索性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曾国藩忽然眯起三角眼，用手一拍案面，大喊一声：&ldo;来人哪，大刑侍候！&rdo;

劳那米浑身一抖。

祁藻脸色微微一变，小声对文庆道：&ldo;劳那米可是钦犯哪，动起大刑，一旦出个偏差，你我如何向皇上交差呀？&rdo;

这话明着是说给文庆，其实是说给曾国藩的。

文庆低头想了想，便小声对曾国藩道：&ldo;曾侍郎，慎用刑，出不得偏差。‐‐劳那米是主要当事人。&rdo;

一句话提醒了曾国藩，但刑部大堂的刑具已是被明晃晃地抬上来了，劳那米的脸上已滚下亮晶晶的汗珠子。

曾国藩沉住气，追问一句：&ldo;劳那米，本部堂再问你一句，你是招也不招？&rdo;

劳那米咬咬牙：&ldo;曾大人，你让奴才招什么？奴才一时从哪里说起！&rdo;

&ldo;好！&rdo;曾国藩用手一拍案面：&ldo;照你所言，本部堂就给你一夜的时间细细想来。‐‐大司寇、文大人，你们说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