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薰摇摇头,忧心忡忡望着湖面,那下头恣意丛生的水草,何其似人心的贪嗔痴,它们纠缠,牵绊,生生不息理还乱……
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号啕,一直持续到苍海把路亚艇驶进一湾湖汊子。
过程中桑湉始终一语不发,唯一变化是眉梢漫挑讥诮。
总算那头哭够了,由号啕又转至啜泣,那啜泣软软糯糯的,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半晌,那头唤了声:&ldo;湉湉……&rdo;
苍海熄掉引擎,这一唤恰听得真切。一时间对桑湉的破手机,他油升一股怨念‐‐身为一枚直男,他自觉八卦与己无缘,赶巧儿撞到如此局面,他很尴尬的好不好!
自裤袋里摸出烟,苍海擦火机点着,这丫头挣得钱不少,咋就不换个好点的手机呢!
这样想着,苍海一壁吸烟一壁侧眸瞧桑湉。令他意外的是,桑湉竟然在微笑。
她说:&ldo;您不累么?妈。&rdo;
她的语气很温柔:&ldo;回头给沈先生知道,又该心疼了。&rdo;
这……苍海惊讶了。
苍海本以为,她对柳琳琅会抱持满满的抵触与敌意。
孰料她一声&ldo;妈&rdo;叫得,没有丝毫勉强和负担,天生一副哑嗓子,语气温柔时沉沉的似能沁到人心坎儿去。
然而‐‐这世上总有&ldo;然而&rdo;不是吗?然而不能去看她的脸,更不能端详她的眼,因为蒙蒙烟雨笼绕下,她的脸如果像雪原,她的眼就是雪原上两团簇簇冷火在燃烧。
用力吸了一口烟,苍海转眸不再看桑湉。
电话那头又哀哀哭起来。
桑湉好脾气地劝:&ldo;妈,别哭了,咱们母女十年没见了,好好说会儿话不成么。&rdo;
柳琳琅哽咽着问:&ldo;湉湉,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rdo;
桑湉说好啊:&ldo;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您忘了,那年您走时,再三叮咛我的话?您让我&lso;跟着爸爸好好过,不要找妈妈;很多小孩子没妈妈,一样很幸福。&rso;‐‐那会儿我虽然小,倒也记事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听您的话,跟爸过得好好的。反倒是您总说话不算话,一次两次来打扰我。&rdo;
柳琳琅哭得更凶了,不过这次没号啕,听着像以手捂着嘴,间或唤一声&ldo;湉湉&rdo;。
桑湉静静等她再一次平息,似一个耐性十足的家长,在等熊孩子撒够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