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微微提了提嘴角:&ldo;看来疗效甚微啊……&rdo;
苍海说:&ldo;你要是难受,就哭一哭。呃,我知道这提议挺蠢的,但‐‐&rdo;苍海没有往下说,但如果你想哭,我绝对不会笑话你。
桑湉摇摇头:&ldo;我怕我一哭,就哭成她那样。&rdo;
尺八吹奏的古曲又响起,桑湉看也不看直接摁静音。
长长吁口气,她把腿放下,仍用英语既似对苍海,又似在自语:&ldo;我从来不敢轻易发脾气,遇到不开心的事尽可能选择忍。尤其搬来日本后,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性子好。其实不是的。是我害怕我骨子里的疯狂基因苏醒了。&rdo;
苍海不知道说什么,便什么也没有说。
风比先前大,水波鼓荡着路亚艇晃啊晃。
桑湉把头缓缓仰在座椅背,抬睫望着天际自嘲地笑:&ldo;你家人有没有说过我在沈家什么样儿?有没有说过柳琳琅的私生女,粗野又暴戾?&rdo;
苍海咳了声:&ldo;没……&rdo;
桑湉笑意加深说才怪:&ldo;那是我活得最真实的时候,每天都任由本性支配着‐‐发飙、骂人、说谎、装相,稍不如意拎件东西就打烂……呵,现在忆起真是好酣畅……&rdo;
她很累,说得每一个单词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入骨的疲惫,连笑都笑得极勉强,一张脸却由此奇异的妩媚。
苍海有一霎的恍神儿,想起寥寥见过数面的柳琳琅。
他最后一次见柳琳琅是去岁,沈老夫人七十五华诞。柳琳琅也没多盛装,就足以艳压宴上一众群芳。尤其她心不在焉望着你面带礼节性微笑时,说媚惑众生绝不夸张。
美人在骨不在皮。柳琳琅快四十岁了依然美。
桑湉若论五官更肖似厉桀,但她的骨相和不经意一笑时的神|韵,十足像极了柳琳琅。
&ldo;靠岸吧。&rdo;静默片刻桑湉说,&ldo;我想自己待一会。&rdo;
路亚艇靠岸。桑湉翻出副驾驶位:&ldo;钓具你先帮我收一下。&rdo;
又说:&ldo;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吧?&rdo;
又说:&ldo;谢谢你,苍海。&rdo;
苍海四下望了望,阴雨天,又是近黄昏,月琴湖这处岸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苍海担心地说:&ldo;你想自己待着别在这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