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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第1页）

&ldo;快告诉我，你咋变的？&rdo;苍海好奇心爆棚，边笑边去掰桑湉左手，&ldo;是藏得这手吗？是吗是吗？&rdo;

桑湉任由苍海翻过来掉过去查验她左手：&ldo;说出来就不好玩了。&rdo;

&ldo;你跟谁学的？&rdo;苍海不甘心，又检查她手包，然而她手包拉链拉得严严的。

桑湉说：&ldo;我爸教我的。&rdo;

苍海说：&ldo;伯父会得东西也太多了吧！&rdo;

桑湉说：&ldo;他小时在孤儿院，能得到的资源有限，想受到多一点的关注，进而争取多一些机会，只有努力各种娱众咯。&rdo;

轻描淡写一句话，但细想想厉桀以一介孤儿，凭着一己之力考到英国去留学，这不仅需要惊人的聪慧，个中艰忍与毅力，又岂是外人能体会。

放开桑湉的左手，苍海收起嬉笑牵起她右手继续溜达着：&ldo;所以伯父才要不论走哪都克服万难带着你是么。&rdo;

桑湉静了静，说：&ldo;是。&rdo;

&ldo;换了我我也会。&rdo;苍海口气散漫神情却认真，&ldo;生命的延续通常有两种，一种宿命般的放任与循环，一种尽可能避免重复。伯父无疑是后者，并且做到了极致。&rdo;

桑湉又静了静，然后低声说：&ldo;也因此那年我跟我妈回国，是我对我爸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罪。我又有什么脸恨我妈？我的背弃与决绝，不正是&lso;有其母必有其女&rso;么……&rdo;

她与苍海交握的手，瞬间沁出涔涔的汗，洁癖本能地想挣脱，苍海却先行加力攥紧了：&ldo;我还是内句话，十年前你多大？一个八岁的小屁孩，渴望母爱怎么就成罪过了？&rdo;

桑湉摇摇头：&ldo;渴望母爱或许没有错，但，取舍之间我的心狠可见一斑。沈世璁后来骂我&lso;就是头狼崽子&rso;。我觉得他还是骂得太轻了，正确形容应该是，&lso;喂不熟的白眼狼&rso;。&rdo;

包括星野丰在内，此话题桑湉多年来从未主动深入地与人提及，这一刻竟然会与苍海说，讲真她很意外，意外的同时她亦很抗拒‐‐她怕这会令她对苍海越来越依赖。

而苍海呢，到底年纪一把快奔三了，年纪又没活在狗身上，论钓技、论野外生存能力，他固然远不如桑湉，论待人接物、察言观色和男女相处的技巧，他吊打吊打桑湉这丫头片子，却是不成问题的。

是以桑湉好不容易钻出壳儿，他不赶忙摁住难道还让她缩回去？

but太着痕迹也不行，苍海遂依旧状似闲聊地道：&ldo;以伯父的成长经历，应该特理解你。父爱和母爱，他一定希望你圆满无缺憾。况且监护权又没变，你回国无非是跟你妈先处着试试看，处得来就多住住，处不来就拜拜。咋到你这儿就成背弃了呢？&rdo;

自裤兜掏出烟和打火机，苍海毫不顾忌形象地叼了支烟出来，另一手尚不忘把俩人儿滑不叽溜的掌心，在他衣襟上抹了抹。

不得不说，苍海这松弛的态度让桑湉也随之不复紧绷和挣扎。

&ldo;那，&rdo;苍海问，&ldo;你回来前有跟伯父表示过&lso;我彻底不要你&rso;的意思没？&rdo;

桑湉摇摇头：&ldo;我疯了吗。&rdo;

&ldo;那你给自己扣这么大一锅干吗啊？&rdo;

&ldo;可我回去后，发现我爸头发白了一小半……&rdo;

&ldo;拜托，那也不是因为伯父自觉被抛弃，而是儿行千里父担忧！&rdo;

他说得太斩钉截铁了，传|销洗脑似的有种魔性的蛊惑力。

桑湉：&ldo;呃……&rdo;

&ldo;呃什么呃！如果美杜莎被人暂时领养一个月，带去一完全陌生的环境，哪怕对方承诺一准儿照顾好它，你会不会揪心连命地牵挂？&rdo;

桑湉不假思索说：&ldo;会的。&rdo;

&ldo;你会牵挂它哪一点？&rdo;

&ldo;我会……担心它不适应新环境，进而应激造成免疫力低下；我会担心它想我，想我想得直上火……&rdo;

&ldo;那不就结了！你对狗尚且如此，何况伯父对你乎？&rdo;

桑湉：&ldo;……&rdo;

她罕有哑口无言的时候，苍海见状立马乘胜追击：&ldo;是不是天底下为人子女的包袱都特重？好比我妈和我爸同归于尽后，有好几年，我也一直处于深深自责中……&rdo;

江面开阔，景观灯再一次变换颜色，映得苍海一张无瑕侧颜，好看得惊心动魄。

桑湉默默扭头望着他，望着他微微眯起双眼扬起下巴，樱花唇喷出一长串烟圈，由大及小在空中环环排布。

&ldo;我妈之前其实是有征兆的……&rdo;

苍海说完这句，又顽童一样吐出一长串烟圈，脸上挂着&ldo;look！look！&rdo;的小嘚瑟。

但他同样瞬间沁出大量汗水的掌心出卖了他‐‐他何尝不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些尽可能逃避的过往呢？

桑湉说：&ldo;苍海‐‐&rdo;我不用你与我共情呵。

苍海不睬她，又是一长串大大小小烟圈吐出：&ldo;后来我一直想，如果我对她再多一些关心和耐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比如她来学校看我，我不跟朋友去追那一季的球赛该多好？那会儿恰好是米兰时装周，我应该拉她去看展。或者她打电话来时，我陪她多唠唠，那她对我、对活着这件事本身，也许会多一点眷恋与不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