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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第1页）

葛利高里坐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突然渗出的汗珠。

&ldo;……就这样，把全部骑兵立刻调到东南地区的前线上，并立即发动进攻。您的右翼将要和丘马科夫中校的第二营联接起来……&rdo;

&ldo;我不能把我的师调到那儿去，&rdo;葛利高里疲惫地说，然后就伸手到口袋里去掏手绢。他用娜塔莉亚绣的花手绢又擦了一下额上的汗，重说了一遍：&ldo;我不能把我的师调到那儿去。&rdo;

&ldo;这是为什么？&rdo;

&ldo;调动军队要费很多时间……&rdo;

&ldo;这与您无关。对战役结果负责的是我。&rdo;

&ldo;不，有关，负责的不仅是您……&rdo;

&ldo;您拒绝执行我的命令？&rdo;菲茨哈拉乌罗夫明显地在竭力控制自己，声音沙哑地问。

&ldo;是的。&rdo;

&ldo;既然这样，那就请您立刻交出这个师的指挥权！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我昨天的命令没有执行……&rdo;

&ldo;这您随便好啦，不过这个师我是不能交出去的。&rdo;

&ldo;您叫我怎么理解您的话呢？&rdo;

&ldo;就照我说的那样理解吧。&rdo;葛利高里露出一丝笑意说。

&ldo;我要解除您的指挥权！&rdo;菲茨哈拉乌罗夫提高了嗓门，葛利高里立刻站起身来。

&ldo;我不能听从您的指挥，大人！&rdo;

&ldo;那么您究竟听从谁的指挥呢？&rdo;

&ldo;我听从起义军总司令库季诺夫的指挥。您说的这些话，我听着都有点儿奇怪……目前咱们还处在同等地位。您指挥一个师，我也指挥一个师。所以暂时请您不要这样对我大叫大嚷……等他们把我降到连长的时候，您再发威风吧。至于说动手动脚的……&rdo;葛利高里举起肮脏的食指，同时笑着，闪着愤怒的目光，结束说：&ldo;……就是到那个时候，我也不许您对我动手动脚的！&rdo;

菲茨哈拉乌罗夫站起来，理了理勒得难过的制服领子，躬了一下身于说：&ldo;那我们再没有什么可谈的啦。您想怎么干就怎么于吧。关于您的行动，我立刻就报告军部，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立刻就会有结果。我们的战地军事法庭目前还在正常工作。&rdo;

葛利高里没有理睬科佩洛夫绝望的眼神肥帽子往脑袋上一扣，朝门口走去。在门口又站住了，说：&ldo;您愿意往哪儿报告就往哪儿报告好啦，但是请您别吓唬我，我不是那种胆小鬼……请您暂时还是别惹我。&rdo;想了想，又补充说，&ldo;不然的话，我倒很担心我的哥萨克会收拾您……&rdo;他砰地一下踢开了门，马刀叮当响着，大踏步往门廊里走去。

激动万分的科佩洛夫在台阶上追上了他。

&ldo;你疯啦，潘苔莱耶维奇！&rdo;他拼命攥着手，耳语说。

&ldo;带马！&rdo;葛利高里手里揉搓着马鞭，高声喊道。

普罗霍尔魔鬼似的飞跑到台阶边来。

走出大门，葛利高里回头看了看：三个传令兵正七手八脚地帮助菲茨哈拉乌罗夫将军骑到一匹备着漂亮鞍子的高头大马上……

他们默默地跑了约半俄里路。科佩洛夫之所以不做声，是因为他知道葛利高里这会儿没有谈话的兴致，而且现在跟他争论也是危险的。最后葛利高里忍不住了。

&ldo;你为什么不说话！&rdo;他严厉地问。&ldo;你是干什么来的？是来充当证人的吗？是来打哑谜的吗？&rdo;

&ldo;唉，老兄，你这一手可太过分啦！&rdo;

&ldo;难道他不过分吗？&rdo;

&ldo;就算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他跟我们说话的口气简直是太可恶啦！&rdo;

&ldo;难道他跟咱们好好说过一句话吗？一开口就大叫大嚷，就像是有人在用锭子扎他的屁股似的！&rdo;

&ldo;不过你也太过分啦！不服从上级……在战斗正进行的情况下，老兄，这是要……&rdo;

&ldo;这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惜他没有动我一下！要不，我一刀砍在他的脑门上，管教他的天灵盖开花！&rdo;

&ldo;这已经足够你受用的啦，&rdo;科佩洛夫不高兴地说，勒马缓步走起来。&ldo;从各方面看，他们现在是要加强纪律，当心点儿吧！&rdo;

他们的坐骑打着响鼻，用尾巴驱赶着马蝇，并缰走着。葛利高里用嘲讽的目光望了望科佩洛夫，问道：&ldo;你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大概你以为他们会请你喝茶吧？以为他们会用白胖的手把你领到桌边去吧？你又是刮脸，又是刷上衣，又是擦皮靴……我还看见你用唾沫浸湿手绢，去擦裤子膝盖上的污点哩！&rdo;

&ldo;行啦，请你别再说啦！&rdo;科佩洛夫红着脸自卫说。

&ldo;你这片心意全白费啦！&rdo;葛利高里嘲笑说。&ldo;不但如此，连手都没有伸给你。&rdo;

&ldo;跟你一块儿去，当然不能指望受到这样接待啦，&rdo;科佩洛夫快口地嘟哝着，然后眯缝起眼睛，又惊又喜地大叫起来：&ldo;瞧啊！这不是我们的部队！是协约国的部队！&rdo;

一辆六匹骡子拉着的英国炮车正顺着一条狭窄的小胡同朝着他们走来。英国军官骑着一匹短尾巴的枣红马，跟在旁边。炮车前面的一个骑手也穿着英国军装，但是制帽箍上却钉着俄国军官帽徽，戴着陆军中尉的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