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利高里扶着哥哥坐的车夫坐位走着,脸色阴沉。牙齿咬得紧紧的,从下颚骨到颧骨,斜着隆起的一道肌肉在哆哆嗦嗦地上下颤动着。彼得罗知道:这是葛利高里在生闷气的标志,这种时候谁要惹他,那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但是他的麦色的胡子上仍然挂着嘲弄的微笑,继续在逗弄兄弟。
&ldo;真的,她全都对我说啦!&rdo;
&ldo;哼,让她说吧,&rdo;葛利高里咬着小胡子的茸毛嘟哝道。
&ldo;我正从菜园里回来。&lso;她说,&rso;忽然听到麦列霍夫家的葵花地里有说话的声音。&lso;&rdo;
&ldo;彼得罗,别说啦!&rdo;
&ldo;&lso;是的……有说话的声音。&rso;她说,&lso;我隔着篱笆往里一看……&rso;&rdo;
葛利高里不断地在眨眼睛。
&ldo;你还要说,是不是?&rdo;
&ldo;真是个怪物,你让我说完嘛!&rdo;
&ldo;你小心点儿,彼得罗,咱们会打起来的,&rdo;葛利高里渐渐落在收割机后头,威吓说。
彼得罗挑了一下眉毛,背朝着马,脸对着走在后面的葛利高里。
&ldo;她说:&lso;我隔着篱笆往里一看,他们,一对情人,正又楼又抱地躺在那儿呢。&rso;我问:&lso;是谁呀?&rso;她说:&lso;就是阿克秀特卡&iddot;阿司塔霍娃和你弟弟呀。&rso;我说……&rdo;
葛利高里抓起放在收割机后面的短叉子柄,向彼得罗扑过去。彼得罗丢掉僵绳,从座于上跳下来,躲到马前头去。
&ldo;呸,该死的!……这家伙疯啦!呸!呸!看他……&rdo;
葛利高里像狼一样呲着牙,把叉子朝彼得罗投去。彼得罗两手往地上一趴,叉子从他头顶上飞过去,叉子尖扎进于硬、尽是石头的土地里足有一俄寸深,在铮铮地抖动着。
彼得罗的脸都青了,攥着被呼叫声吓惊了的马的笼头,骂道:&ldo;你会扎死我的,混蛋!&rdo;
&ldo;扎死你才好哩!&rdo;
&ldo;你是个混蛋!疯鬼!你真是爸爸生的儿子,地地道道的蛮子。&rdo;
葛利高里拔起叉子,跟在重又动起来的收割机后头走着。
彼得罗用手指头招呼他过来。
&ldo;到我这儿来。把叉于给我。&rdo;
他把缰绳换到左手里去,抓住亮锃锃的叉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