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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第1页）

普罗霍尔和其余的哥萨克们直到傍晚才回来、叶尔马科夫带回一大瓶酒精，普罗霍尔却扛回来一口袋密封的、装着深黄色液体的玻璃瓶罐头。

&ldo;这是我们干活挣来的！足够喝一夜的，&rdo;叶尔马科夫得意地指着瓶子解释说：&ldo;我们遇上了一位军医，他请求我们帮他把药物从仓库里运到码头上去。码头工人都不肯于，只有些军官学校的学生在从仓库里往码头上搬，于是我们就去帮他们搬起来、医生就用酒精来酬谢我们．普罗霍尔这些罐头都是偷来的，真的，我决不说谎！&rdo;

&ldo;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rdo;里亚布奇科夫好奇地问。

&ldo;老兄，这个比酒精还要精！&rdo;普罗霍尔把罐头摇了摇，对着亮儿看了看黑玻璃罐里的浓液在冒泡，于是满意地接着说：&ldo;这是一种非常名贵的外国葡萄酒。一个会说英国话的军官学校的学生告诉我的，这种酒只给病人喝。咱们坐到轮船上，借酒消愁，唱起《我的亲爱的故乡》，一直喝到克里米亚，然后把罐头瓶扔进海里。&rdo;

&ldo;你赶快去上船吧，不然轮船就会因为你没有到耽搁下来，开不了船。他们会说：&lso;普罗霍尔&iddot;济科夫这位大英雄在哪儿呀，他不到我们是不能开船的呀！&rdo;里亚布奇科夫嘲笑说，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用被烟熏黄的手指头指着葛利高里说：&ldo;他现在不想走啦；我也不走啦。&rdo;

&ldo;是吗？&rdo;普罗霍尔哎呀大叫一声，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点儿没把手里的罐头掉到地上。

&ldo;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什么鬼主意？&rdo;叶尔马科夫皱着眉头，凝视着葛利高里，问道。

&ldo;我们决定不走啦。&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船上没有我们的地方。&rdo;

&ldo;今天没有‐‐明天会有的，&rdo;博加特廖夫很有把握地说。

&ldo;你到码头上去过吗？&rdo;

&ldo;哼，去过，又怎么！&rdo;

&ldo;你看到那儿的情形了吗？&rdo;

&ldo;哼，看到啦。&rdo;

&ldo;别哼哼啦！既然看到啦，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只肯带我和里亚布奇科夫两个人走，而且这还是一个志愿军军官悄悄说的，叫我们混到卡尔金斯克炮兵连里，否则也不行。&rdo;

&ldo;这个炮兵连还没有上船吗？&rdo;博加特廖夫急忙问。一听说炮兵们还在等候上船，他立刻就收拾起行李来：把内衣、换洗的裤子和军便服都放在军用袋里，又装了些面包，就与同伴们告别；．&ldo;留下吧，彼得罗！&rdo;叶尔马科夫劝他说。&ldo;我们不要散伙嘛。&rdo;

博加特廖夫没有回答，把一只汗手伸给他，在门口又行了一个礼，说：&ldo;祝你们大家健康！上帝保佑，咱们还会见面的！&rdo;他跑了出去j他走了以后，屋子里有好久是一片令人难堪的寂静。叶尔马科夫到厨房里向女主人要了四个杯子，默默地把酒精倒进杯子里，装了一茶壶凉水放在桌子上．又切了几块腌猪油，然后，照样默默无语地坐到桌边，两肘撑在桌子上，呆呆地瞅了一会儿自己的脚尖，然后对着茶壶嘴喝了一气凉水，沙哑地说：&ldo;库班的水处处都有股子煤油味儿，这是啥道理？&rdo;

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里亚布奇科夫在用一块干净的破布擦结满哈气的马刀刃，葛利高里在翻腾自己的小箱子，普罗霍尔心不在焉地瞅着窗外马群遍野的光秃秃的山坡。

&ldo;请坐到桌边来吧，咱们喝一杯。&rdo;叶尔马科夫没等大家坐下来，就已经半杯下肚了，又喝了一口水，嚼着粉红色的腌猪油，用略有喜色的目光看着葛利高里问：&ldo;红军同志会不会宰咱们？&rdo;

&ldo;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宰了。这儿留下的有几万人呀，&rdo;葛利高里回答说。

&ldo;我并不为所有的人发愁，&rdo;叶尔马科夫笑着说。&ldo;我关心的是自个儿这张皮……&rdo;

等大家尽情地喝了一阵之后，谈话也就变得畅快了。可是过了不久，冻得面色发青、愁眉苦脸的博加特廖夫突然回来了。他在门口扔下一捆崭新的英国军大衣，就默默地脱起衣服来。

&ldo;欢迎大驾光临！&rdo;普罗霍尔鞠着躬，挖苦地问候他说。

博加特廖夫恶狠狠朝他瞅了一眼，叹了日气说：&ldo;就是所有邓尼金分于和别的什么三八蛋们……都来磕头请我，我也不走啦！排好队在那里等，冻得我浑身直哆嗦，就像严寒中的狗，可是毫无结果。恰好轮到我这儿就卡住啦。有两个人站在我前头，放过去一个人，另外一个就不行啦。半个炮兵连都甩下来啦，哼，这算怎么回事儿呀，啊！&rdo;

&ldo;他们就这样拿你们哥儿们开心！&rdo;叶尔马科夫大笑不止，把酒都洒在地上，给博加特廖夫满满地斟了一杯酒精。&ldo;哪，为你的不幸于一杯吧！也许你还要等候他们来苦苦哀求你走吧？你看看窗外，是不是弗兰格尔将军请你来啦？&rdo;

博加特廖夫一声不响地小口啜着酒精。他根本无心开玩笑。而叶尔马科夫和里亚布奇科夫‐‐已经喝得大醉‐‐还把家主人老太婆灌得顶到了嗓子眼儿，又商量到什么地方去找个拉手风琴的来。

&ldo;你们最好是到火车站去，&rdo;博加特廖夫建议说，&ldo;那儿正在抢火车哪。整列车装的全是军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