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葛利高里有幸遇到了一个同村人‐‐独眼龙立马科夫老头子。他是到格里亚兹诺夫斯基村来走亲戚的,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遇上了匪帮。葛利高里把老头子领到道旁,问:&ldo;我的孩子们都很壮实吗,老大爷!&rdo;
&ldo;上帝保佑,葛利高里&iddot;潘苔莱维奇,他们都很壮实。&rdo;
&ldo;我有件重要事情拜托你,老大爷:请你替我带好给孩子们和我的妹妹叶芙多基亚&iddot;潘苔莱芙娜,带好给普罗霍尔&iddot;济科夫,还请你告诉阿克西妮亚&iddot;阿司塔霍娃,叫她等着我,不久我就回去。除了他们以外,请你别跟任何人说看到过我,行吗?&rdo;
&ldo;一定照办,好人,一定照办!放心好啦,我全都照你说的告诉他们,&rdo;村子里有什么新闻吗?&ldo;
&ldo;什么也没有,一切照旧。&rdo;
&ldo;还是科舍沃伊当主席吗?&rdo;
&ldo;还是他。&rdo;
&ldo;没欺负我家的人吗?&rdo;
&ldo;一点儿也没有听说,大概是没有动吧。而且为什么要动他们呢?他们是不应该为你负责的……&rdo;
&ldo;村于里对我怎么说法!&rdo;
老头子捋了捋鼻涕,用红色围巾擦了半天胡须和长胡子,然后闪烁其词地回答说:&ldo;天晓得他们……大家的说法也不一样,说什么的都有。你们快要跟苏维埃政权讲和了吗!&rdo;
葛利高里能回答他什么呢?他勒住挣扎着要去追赶走到前头去的队伍的马,笑了笑说:&ldo;我不知道,老大爷.目前还看不出。&rdo;
&ldo;怎么会看不出呢?咱们跟契尔克斯人打过,跟土耳其人打过,后来都讲和啦,可是你们都是自己人,怎么彼此就总也谈不拢了呢……这不好,葛利高里&iddot;潘苔莱维奇,真的,很不好!上帝是慈悲的,他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不会饶恕所有你们这些人的,记着我的话!你说说,这真是太岂有此理啦!都是俄罗斯人,正教徒,自己厮杀起来,打个没完没了,哼,打一会儿就完了嘛,要知道你们已经打到第四个年头啦。我这老脑筋是这样想的:该收场啦!&rdo;
葛利高里告别了老头子,急忙去追赶自己的一排人。丘马科夫拄着拐杖站了半天,用袖子擦了擦流出泪来的瞎眼眶。用那一只像年轻人一样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葛利高里的后影,欣赏着他那英俊的骑马姿势,悄悄地自言自语说:&ldo;真是一个好哥萨克!什么都好,说话行事,样样都好,就是不走正道……他迷了路啦!从各方面说,像他这样的人就该去跟契尔克斯人打仗,可是他居然于起这样的蠢事来啦!他要这个政权有什么用处?这些年轻的哥萨克,他们在想什么呢?葛利什卡是没有罪的,他们家都是这种不走正路的种儿……去世的潘苔莱也是这样的歪种,我还记得普罗珂菲老太爷……也很不一般,是个刺儿头……至于别的哥萨克是怎么个想法‐‐就是天打雷劈,我也不明白!&rdo;
现在福明占领村庄的时候,已经不再召集村民大会了。他已经认定进行宣传鼓动是毫无意义的了。他现在只求能留住自己的战士,而不是去招募新兵。他变得落落寡欢,话也少了,开始借酒浇愁。到了宿营的地方,他就苦闷地酗酒。福明的部下也都学着首领的样子,喝起酒来一纪律废弛。抢劫的事件越来越多。把一听土匪来了就躲藏起来的苏维埃工作人员家里一切马能驮的东西都抢掠一空。许多士兵的鞍袋简直都要撑破有有一天,葛利高里看见自己排里的一个士兵抢了一台缝纫机。他把马缰绳挂在鞍头,用左腋夹着缝纫机。直至动了鞭于,葛利高里才使那个哥萨克跟他的战利品分了手。这天晚上,福明与葛利高里激烈地争论起来。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由于酗酒,面部肿胀了的福明坐在桌边,葛利高里大步地在屋子里踱着。
&ldo;你坐下吧,别在人家眼前瞎晃啦,&rdo;福明生气地说。
葛利高里没有理睬他的话,在狭窄的哥萨克式的小内室里踱了半大,然后说:&ldo;我讨厌这些玩意儿,福明!请你制止抢劫和酗酒吧!&rdo;
&ldo;今天你做了一个噩梦吧?&rdo;
&ldo;还要开玩笑……老百姓开始说咱们的坏话啦!&rdo;
&ldo;可是你知道,我对弟兄们是毫无办法的呀,&rdo;福明说。
&ldo;可是你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呀!&rdo;
&ldo;好啦,你别教训我啦!你的那些老百姓不配听什么好话。咱们在为他们这些浑蛋受苦,可是他们……我要想想自个j[的事儿啦,够啦。&rdo;
&ldo;你对自个儿的事也没有好好想。你只顾喝酒,哪里还有工夫去想啊。你已经有四天四夜没有清醒过啦,其余的人也都在大喝特喝。夜里连站岗放哨的人也喝。你想干什么?你想叫别人趁咱们喝得烂醉的时候,把咱们都宰在村子里吗?&rdo;
&ldo;你以为咱们逃得了这个下场吗?&rdo;福明冷笑着说。&ldo;到头来总归要死的。常拿瓦罐打水,哪有不碎的……你懂吗?&rdo;
&ldo;那么咱们明大就去维申斯克,举起手来投降吧,就说:请收拾我们吧,我们投降啦。&rdo;
&ldo;不,我们还要游荡一阵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