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从罗斯托夫。&rdo;
&ldo;是在那儿生养的吗?&rdo;
&ldo;您说什么!&rdo;
&ldo;我问您是什么地方的人?&rdo;
&ldo;啊‐‐啊,是的,是那儿的人,罗斯托夫人。&rdo;
费多特抬起古铜色颧骨的脸,向远处草原上的野草丛望去:黑特曼大道一直伸延到转弯的地方,费多特那老练尖锐的加尔梅克人眼睛隐约看见离大道约半俄里的地方,山坡上褐色的衰草堆中,有几只野雁的小脑袋在晃动。
&ldo;可惜没有枪,否则,赶过去打两只野雁多好。看,它们在走哪……&rdo;他用手指头指着,叹了一口气。
&ldo;我看不见,&rdo;搭客眨着那深度近视的眼睛,坦白地说。
费多特目送着野雁走下小山沟,便转过脸来打量搭客。他中等身材,很瘦,那两只紧靠着肉滚滚的鼻梁的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芒。说话的时候总是不断地笑笑。他的妻子裹着一条毛线头巾,正在打盹。费多特看不清她的脸。
&ldo;您干吗要到我们村子里来住啊?&rdo;
&ldo;我是个钳工,想开一家小作坊,我还会做木匠活。&rdo;
费多特怀疑地打量着他那两只大手,搭客看到这种眼神,又补充说:&ldo;同时我也是辛格尔公司的代理人,推销缝纫机。&rdo;
&ldo;请问尊姓大名?&rdo;费多特很感兴趣地问道。
&ldo;我姓施托克曼。&rdo;
&ldo;大概不是俄国人吧?&rdo;
&ldo;不,是俄国人。我的祖父是拉脱维亚人。&rdo;
在很短的时间内,费多特已经知道钳工约瑟夫&iddot;达维多维奇&iddot;施托克曼从前在&ldo;阿克塞&rdo;工厂做工,后来又在库班的什么地方呆过,再后来,在东南铁路的修理工厂里做工。此外,欢喜问长问短的费多特还探听到这个外来人的许多生活细节。
他们来到官树林的时候,谈话就停止了。费多特在路旁的泉水井里铁了饮出汗的瘦马,大车的颠簸和旅途的困顿,弄得他昏头昏脑,开始打起盹来。离村子还有五俄里路。
费多特系好缰绳,脚垂下去,把身子靠得更舒服些。可是他并没有睡成。
&ldo;你们的日子过得怎样啊?&rdo;施托克曼在车上颠动、摇晃着,问道。
&ldo;凑合着活呗,还有面包吃。&rdo;
&ldo;总的说来,哥萨克对于生活还满意吗?&rdo;
&lso;有的满意,也有不满意的。哪能全都满意。&ldo;
&ldo;对,对……&rdo;工匠同意说,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拐弯抹角地问了些别有用心的问题:&ldo;你是说,人们的日子过得很富裕?&rdo;
&ldo;过得还可以。&rdo;
&ldo;服役一定很苦吧?是吗?&rdo;
&ldo;服役?……我们已经习惯啦,只要你还活着,就都是现役军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