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菱移目望去:“这些花好看。”她放下茶壶,走至花间,俯身闻了闻,转头笑道:“我喜欢白山茶,若是春天,牡丹最富贵。公子呢?”
李辰檐一怔,眼神落在那枚山茶上,却又像透过这满园繁丽的花景,看到了一抹妍丽的身影,他的眼神有些醉,“我喜欢茴香花。”
“茴香花?”暖菱不禁有些诧异,“茴香花是什么样的?”
李辰檐笑了笑:“淡黄色吧,细碎且美好,花团锦簇。”
暖菱也笑起来,她没想到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亦有着这样偏颇且近乎固执的喜欢,“那我也喜欢茴香花,以后去到哪里,我都种一些。”
宫宴在三天后,乾坤殿外的广场上,金色秋菊开得如火如荼,花簇中筵开千席,朝官们携了家眷纷纷入座。
英长泣不怀好意地将李辰檐的座位安排在右手第二位,挨着贞元将军,俨然是武官第二人。
李辰檐亦猜到尚扬帝的心思,如此殊荣,加之数月来的高官厚禄,不过是为了让他了断恒梁静王的身份。他疏淡露出一枚笑,皇子身份不过是过往前尘,数年前与母妃出宫时,便决定此生要过安乐随性的日子。
然而考取这功名……李辰檐的目光又落在对面文官排头处,那个空落落的座位上,自己的心也跟着空旷起来。
“禀告陛下,第十四次。”冯好在英长泣耳边小声地通报。
英长泣满意地点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冯好问:“陛下,还要记么?”
英长泣瞥了他一眼,目光悠悠落到李辰檐身上,“竟然是霍家小姐。”狐狸皇帝兀自开心地牵起一抹坏笑,“大概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普天之下,亦有那么一个女子,敢放朕的鸽子。”
冯好本欲再问,然而英长泣一笑,他顿觉毛骨悚然,立马做出鼻观口,口观心的老实模样。
“记。”英长泣淡淡道:“等他望了那空椅子一百次,跟我说。”
冯好怔了片刻道:“陛下,奴才恐怕得用纸笔。”
英长泣看他一眼。
冯好立马解释:“奴才唯恐少将军有甚异动,好一并记了报给陛下听。”
英长泣又笑一声:“有赏。”
于是那个夜里,冯好的册子上,有了关于李辰檐的一系列记录。
尚扬帝十年的仲夏,当霍小茴形单影只地出现在沉萧城内,连一向冷然的英长泣亦有些神伤,楛璃携了三岁的随儿,小儿子见了霍小茴格外亲热,抓着她的裙摆唤道:“小茴娘亲。”
霍小茴俯下身刮他的鼻梁,刮到一半,手忽然定格在半空中。
因为随儿问:“怎么不见辰檐爹爹?他还好么?”
霍小茴慢慢地蹲下身,抱着三岁的随儿,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滑落下来,她说:“辰檐很好,一定很好。”那声音在李辰檐去世三年后,依然有撕心裂肺的痛。
于是沉默的尚扬帝招来冯好,问:“十年前,为平良少将军办宫宴时,那本册子还留着么?”
冯好躬身道:“奴才这便去取来。”
英长泣将薄薄的蓝本册子递给霍小茴,道:“皇妹,留着做个念想。”
于是霍小茴翻开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