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眨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吴铁城,说:&ldo;铁老,你究竟让我做什么?&rdo;
吴铁城道:&ldo;第一,我要在全上海禁烟禁赌,你要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支持。非如此,无以改变你在世人心目中的恶劣形象。第二呢,大上海百废待兴,需要多方建设,但政府穷到没得裤头穿,所以要售卖公债。你要第一个买,多多地买,让人知道你杜月笙是个出污泥不染的爱国者。&rdo;
杜月笙哭了:&ldo;铁老,你干脆杀了我,好吗?&rdo;
吴铁城说:&ldo;怎么了?听别人说你是最好说话的,怎么今天这副德行?&rdo;
杜月笙大恸:&ldo;铁老,我现在可是雪上加霜啊!手下兄弟,眼看就要活活饿死了。我杜月笙无能,对不起兄弟们对我的寄望啊。&rdo;
吴铁城说:&ldo;到底咋个回事?&rdo;
杜月笙做事,有个从不与外人闻的规矩。除了当事人,他永远守口如瓶,不对别人说起。这一次他濒临末路,就顾不上规矩了,把法国总领事甘格林开价40万,否则就禁绝法租界烟赌两业的情形,一五一十全对吴铁城说了。
吴铁城听了,哈哈大笑,说:&ldo;多大点事啊,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好啦好啦,你这样,把你们的烟赌两业统统从法租界搬到华界来。&rdo;
&ldo;啥玩意儿?&rdo;杜月笙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ldo;铁老,你刚才不是说,要在大上海全面禁绝烟赌吗?&rdo;
&ldo;你啊,到底还是嫩。&rdo;吴铁城叹息道,&ldo;来来来,杜月笙,听我给你上堂脑力激荡课。这个禁烟禁赌呢,有两种禁法。一种是禁别人,也禁自己。这个叫以身作则,如果你我不涉足这两个行业,那咱们就这么干。但现在的麻烦是,咱们自己就是干这个的,所以禁绝之法就要采用第二种:寓征于禁。什么叫寓征于禁呢?就是别人不可以做,必须禁。但咱们自己继续做。&rdo;
听到这里,杜月笙狂喜地一跳而起:&ldo;铁老,我喜欢死这个寓征于禁了,以后我就跟你铁老混了。哈哈,上酒。&rdo;
一夜之间,法租界的烟赌两业全都搬去了华界,甘格林当时就傻眼了。
甘格林吃准了黄、杜、张&ldo;三大亨&rdo;的软肋,知道他们必须继续经营烟土,养活手下人,所以才会恶意逼迫,以报复&ldo;三大亨&rdo;对他的不尊重。可万万没想到,这两大行业竟然迁到华界去了,他这里枉做恶人,还一无所获。
同样震惊的还有法国外交部。原来,法国外交部早就知道租界里的名堂。范尔迪此前拿的每月30万,还要在外交部再分配。外交部是视法租界为自己的一大秘密财源,专门挑了甘格林来发财,岂料被甘格林搞砸,导致甘格林顿失上面的欢心,于租界中煎熬度日。
但杜月笙知道,烟赌两业迟早必禁,必须考虑转行。但是,往哪个领域里转呢?
还不到10天,&ldo;东洋五秃驴大案&rdo;爆发,拖着上海向着战争状态狂奔。
为了抗日,好事脏活都干
1932年1月18日,5名日本僧人头戴笠帽,双掌合十,走在街头,忽然听到一声长呼:&ldo;打狗日的!&rdo;
日本僧人猛抬头,只见一群工人冲出三友实业社的大门,向他们扑过来。
日本僧人惊叫一声,掉头狂奔,结果被三友工人们追上,当场打残。
3天后,三友实业社半夜起火,英租界巡捕飞奔而至,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叫:&ldo;八嘎牙路!&rdo;
只见三四十名凶悍的日本浪人各执木刀,冲出来拦在巡捕面前,禁止巡捕灭火救人。巡捕大战日本浪人,双方各有死伤。
中国政府向日本提出强烈抗议,抗议其浪人火焚三友实业,杀伤英国巡捕。
日本政府向中国提出强烈抗议,抗议中国人袭击日本僧人。
其实,事实的真相是,这是日本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故意嫁祸于中国人,以此挑起战端。
外交战于1932年1月23日升级,日本舰队司令盐泽登陆,向吴铁城递交了最后通牒。通牒要求,中国方面必须立即制止民间抗日活动,解散抗日团体,放4000日本侨民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日本海军将自由活动。
吴铁城立即向南京政府请示:&ldo;你们打还是不打?不打老子就认。打的话,老子这边先开火。&rdo;
南京政府说:&ldo;看你的了,让你去上海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反正政府尚不具备对日作战的能力,现在全看你铁老的了。&rdo;
球被踢了回来。
情知大战不可避免,1月27日上午,杜月笙与上海市商会会长王晓籁等人前往第19路军蔡廷锴的司令部劳军。
蔡将军迎出,杜月笙劈头就问:&ldo;蔡将军,坊间传闻,说是19路军要走,北上抗日,可有此事?&rdo;
蔡将军回答:&ldo;有的,我已经挑选了6000名兄弟与我北上。一旦中央命我撤出上海,我就即刻启程。唯一烦心之事,是我的兄弟没有御寒的衣服,还被拖欠了很多个月的军饷。&rdo;
杜月笙道:&ldo;蔡将军放心,筹饷和将士御寒之衣包在我杜月笙身上,自己兄弟的事,义不容辞。&rdo;
第二天,杜月笙就接到了吴铁城的电话。吴铁城在电话中说:&ldo;形势危险,日本第一先遣部队已经开到了黄浦江,日本驻沪总领事村井仓松,约我面谈。这是最后的谈判,为了避免战祸糜烂地方,我们可能会答应他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