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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杜月笙气极：&ldo;甘格林，这不是逗气（让人生气）的小事，兵凶战危你听说过没有？日本兵借租界攻击中国军队，中国军队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rdo;

甘格林道：&ldo;杜月笙，你理性点好不好？你口口声声说人家是日本兵，可是他们并非排着队、扛着枪、打着旗进来的。人家是零零星星进入租界投亲靠友的。自打他们进了租界，不惹是，不生非，老老实实住在亲友家里，连门都不出。我虽然是总领事，可又有什么理由干涉？&rdo;

杜月笙说：&ldo;好格，你居然能把我杜月笙说得无言以对，服了你甘格林。你给我听好了，我是租界华人董事，又是华人纳税会会长，保护租界居民生命财产是我的责任。现在我要求你，明天一早邀请各国领事和中日双方的高级人士，开个大会，大家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rdo;

甘格林道：&ldo;喂喂喂，杜月笙，你疯了不成？这种事怎么可以公开？&rdo;

杜月笙说：&ldo;公开是为你好，否则一旦真的出了大事，你甘格林这小肩膀扛得起来吗？&rdo;

甘格林道：&ldo;唉，算你狠。不过，你就是欺负我们善良的法国人，等明天遇到凶狠的日本领事，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rdo;

次日，上海各国领事、上海市秘书长俞鸿钧等纷纷来到法租界，参加由甘格林主持的会议。

甘格林率先发言：&ldo;诸位，是这么回事。现在呢，日方认为，他们有权在租界内自由往来；中国方面则认为，租界不应该庇护日本军队。这起事件涉及极为复杂的法律问题，我希望诸位能够心平气和地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议案来。&rdo;

日本总领事村井仓松站起来，泪流满面，双手举向空中，悲恸地大呼：&ldo;苍天啊，大地啊，天照大御神啊，看看那4000名被中国人肆意欺压、凌辱、生活在绝境地带的可怜侨民吧！看看那日本母亲绝望的眼神，听听那日本婴儿垂危的哭声！中国人，你的名字叫无耻！为什么要这样欺凌我们？为什么要断绝那孤儿寡母的生路？为什么你们如此残忍？&rdo;

&ldo;为什么？就是在这绝望的死寂之中，那些苦难侨民的同胞还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而来，他们为了正义而来，他们怀着一颗善良的、仁慈的心而来。他们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来到租界，向自己的同胞伸出援助之手。这感天动地的义行，颊齿留香，千古传诵，但无法感化中国人那冰冷的铁石心肠！中国人，你为何如此狠毒？为何要断绝孤儿寡母们的最后一线生的希望？为什么？&rdo;

慢慢地，村井仓松把那张难看、恶心、老泪纵横的嘴脸转向会议桌：&ldo;诸位，我站在你们面前，静听你们的判决。你们举起或拒绝举起的那只手，承载着无数孤儿寡母的希望。或者是生，或者是死，如今他们的一切都操持在你们的手中。请问问你们内心深处的良知，请问问天上的神明，要如何选择？现在，无数的孤儿寡母那无凄凉无助的眼神，正在看着你们。请你们选择！&rdo;

村井仓松的&ldo;控诉&rdo;声泪俱下，哽咽无声，令在场的领事们无不震动。多数人眼中有泪，少数人甚至失控抽泣。一只只手慢慢举起，眼看就要通过允许日本兵通过租界的法案。

村井仓松这一手把杜月笙看呆了，纵是他心智过人、见多识广，也知道一时大意，失其先机。一着不慎，眼看就要满盘皆输。

好你个村井仓松，你够狠！不愧是日本外交官，纵横风云、颠倒是非、指鹿为马、化黑为白的本事真强！

此时大局已定，再说什么也无法扳回这一局了。情急之下，杜月笙暗暗发狠道：&ldo;好，我无法阻止你们，通过议案是你们的权力，但你们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如果让东洋兵进租界、住租界、利用租界打中国人的议案通过，在座的外国朋友们，我确信你们不会再离开这里。你们将在两个小时之内，坐看这寸土寸金的法租界是如何被彻底毁灭的。我杜月笙此生有幸能与大家一道死在这里，我知足了！&rdo;

说罢，杜月笙掉头，大步走出了会场。外边，随他而来的包车上，&ldo;小八股党&rdo;顾嘉棠、芮庆荣等人正倚车吸烟。只见杜月笙怒气冲冲而至，厉声呵斥道：&ldo;我给你们两个小时，让这租界变成断瓦残垣、尸山血海，你们能完成吗？&rdo;

&ldo;啥子？&rdo;顾嘉棠等人目瞪口呆。

杜月笙愤怒至极：&ldo;想要阿拉说第二遍吗？&rdo;

&ldo;小八股党&rdo;如梦方醒，当即持枪在手：&ldo;爷叔不要瞧不起人，区区一个租界，一个钟点就可杀光斩尽。只要有一个喘气的，我们拿自己的命填上。&rdo;

这时，只见甘格林如飞扑至：&ldo;杜月笙你在搞什么？表决过了，议案没通过！&rdo;

&ldo;没通过？&rdo;杜月笙悻悻地扫了甘格林一眼。

甘格林说：&ldo;确切地说，没通过，但也没否决，算是个无限期搁置吧。&rdo;

杜月笙道：&ldo;这次算你们运气。不要以为还会有第二次。&rdo;

杜月笙余怒未消，登车离去。诸国领事全都抢出来，飞快上车，赶紧逃离这危险之地，日本领事村井仓松最后一个走出来。

甘格林对村井说：&ldo;村井先生，可否听听来自一个同行的友善建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