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此前不明白魏学冬那样反应的众人也都心里明了,怕是他的经义便提了那禁忌。
谢青云和孙番三人则是比别人想的更深点,经义的题目是“法的取舍”,若是说犯了禁忌,那魏学冬多半是写到了先帝崇呈帝。
就像是真正历史上,明朝万历二十六时务策是“论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而崇祯帝则是更为关注策论,便出了“同朕共同治理天下的,是士大夫。如今士风不正,欲求无边而见识短浅。想要正士风以复古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这题。
士风为何不正?上行下效,可谁又敢说皇帝的不是。
而在这个小说世界也是借助了明朝的一些史实,崇呈帝本就不是大才之人,只是兄弟相争,争到最后,竟只剩了他一个能承大统。
只是崇呈帝根本不适合治国,被朝臣压制,没有自己的主张,让朝代一下子从“严”法到了“松”法,所以宣德帝上位后,才会步步艰难。
谢青云便是猜测魏学冬可能是写的太过尽兴,直接将崇呈帝也给带了出来,而试卷上若无其他大的错处,学正们一般不会标注,可崇呈帝这是禁忌,学正们自然不可能单独划出崇呈帝,这便是
魏学冬最大的过错。
学正没有直接将魏学冬这张试卷关进小黑屋已经是手下留情,却不好直接指出来,怕是也想等着魏学冬自己发现。
只是曹学正应该没想到魏学冬竟然就这么直接质疑出声,所以也没做委婉。
魏学冬此刻背后早已被汗浸湿,吹来一阵风,就是一股凉意,心中仍然是惊魂未定,他不敢想像,若此次是科举,他将会是什么下场。
不说苦读全废,还会招了牢狱之灾,祸从天降。
直到曹学正提醒两次让他坐下,他才神魂不属的落座,曹学正开始讲起了经义,而魏学冬则是直到过了半节课,才堪堪心定下来。
这时候他又想到了名次之事,若是他没有犯了禁忌,也不是没有可能直取头名,毕竟除了这一个地方,他就没有其他错处。
此时魏学冬心中真是懊悔万分,这个后悔他实在不甘心,谢青云也不算是真赢,论学识他不会比谢青云差。
接下来的半节课,魏学冬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并且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赌约他不会认的,再赌一次才算公平。
于是在上午的讲课结束后,魏学冬拦住了正和孙番二人结伴要去吃饭的谢青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谢青云好笑的看向魏学冬,这是谁给他的自信,以为没有那个错处就能越过自己?
“你又怎知下一次你便能比我厉害?可要记得我是头名,你为第七。”谢青云笑道。
魏学冬心中已经认定,所以也不在意谢青云脸上的玩味,“你我心里清楚,这次是你取巧,不若头名岂会是你?”
这时候堂中的人都还在自己的座位,谢青云进了率性堂的这些天,已经知道他们的习惯,多半是等了半刻钟,才会去掌撰厅,避免人太多。
且趁着这时候能多读会书,这点还是让谢青云感叹的,不愧是能升到率性堂的监生,简直是时刻不离书本。
谢青云不想和魏学冬过多纠缠,“我明了,你若是不想履约便直说,也枉费你找了这样的借口来。”
魏学冬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有种被人揭开遮羞布的羞恼,“我看你才是诸多借口,怕在下次月考被我压下,才不敢与我赌罢罢了。”
谢青云好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门口处的曹学正去而复返。
“那魏斋长是坚定了自己的策论若是没有意外,一定能取头名?”谢青云眼中闪过狡黠,直接给魏学冬挖坑。
魏学冬不想让赌约成真,满口应下,“自然。”
他话音才落,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看了,见到是曹学正,心中一惊,不知道学正听到了多少。
正忐忑中,却听曹学正直接略过他,方才还肃着的脸,温和下来,对谢青云道,“将你的试卷给我,你那策论写的精妙,我与其他学正商量过,便贴在栏榜上,让其他监生也都看看。”
第117章
曹学正这话就是直接打了魏学冬的脸,始终听着全场的孙番和蒙山都是忍不住喷笑出来,谢青云的脸色也十分古怪。
与之相反的则是魏学冬,他此刻面色臊红,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去放。
他们这样的表现自然被曹学正收在眼中,且从刚刚所听到的对话中,便知这三个孩子与魏学冬怕是不对付。
只是魏学冬的行为也让曹学正不满起来,上课的时候为了名次就直接质疑,等自己指了错处,也检讨,就要寻上谢青云,都是为了名。
这还是在国子监学堂的时候,率性堂里的监生可是马上就要下场科举,且以魏学冬的名次,就算不是前三甲,也能中个进士出身,谋得小官当当。
但依魏学冬今日展现出来的脾性,怕是国子监培养了这么久,只送了个昏官出去。
学堂里的名次是小,到了官场若是不满什么,或者为了护好自己的羽毛,怕是不仅找上门,更厉害的事情都做得出。
也不是曹学正想多,官场本就是个名利场,现代朝堂的士风虽然有了改变,但那贿赂、买官之事也是不缺的。
一则魏学动质疑名次就是质疑学正不公正,便是不尊师长,二则他如此重名,这样的心性岂能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