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让陛下动怒了。”江妩月垂下头,轻声应道,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子,递到南城雪眼前,“就在陛下昏睡的五日前,北戍传来急报,穆禾少将因担忧陛下身体,而火速调遣一队兵马赶回西月殿。”
看清那折子,南城雪眼底顿时闪过几丝阴狠无情,五指倏地收紧,再松开时,折子已然成了碎屑,散在空中。
穆禾是前朝皇帝身边大将的儿子,十年来却一直效忠于他,从未有过半点叛逆之心,甚至淡泊名利。
但是南城雪深知养虎为患,把穆禾留在身边终究是一个祸害,只是穆禾隐藏的太好,十年都没让他抓到一点把柄,如今怎么就突然按耐不住了?
要知道,未得到君王批准,擅自离开边关,更甚是带兵入宫,当诛杀!
“是你做的?”南城雪目光看向身旁的江妩月,眼底隐有暗光流转。
“是。”江妩月点点头,“妩月从南乌来北冥,需要经过北戍边防,穆禾少将问陛下的情况,我便如实地告诉他了,谁料,我刚到北冥没两天,他竟已带兵撤离北戍了。”
恰此时,门外传来叩门声,君黎白在外面恭敬道,“陛下,穆禾少将的兵马已接近宫门,要不要放行?”
江妩月垂眸,唇边划过浅笑:来的刚刚好!
“好,很好!看来他是等不及要坐上这个皇位了!”
南城雪收紧右手,看着前方,目光越来越冷,“拟旨下去,北戍突起瘟疫,穆禾少将连夜赶往北冥,今日才发现身染疫疾,病入膏肓,为不波及皇城,其自愿带领手下,自杀谢罪!朕感其忠心,特许皇室礼仪将其厚葬!”
“领旨。”
门外君黎白声音无波无澜,又听南城雪补充了句,“对了,穆禾少将一身傲骨,一心怨气,葬礼之后呢,这物嘛,就得尽其用!”
说着,他侧身看向江妩月,邪气一笑,“月姬的金蚕蛊不是还缺最后一味吗,相信这一味‘怨毒’,她定是喜欢得很!”
“谢陛下垂怜。”江妩月低着头,红唇妩媚地勾起,似无限惋惜地叹了一声,“只是这场瘟疫非同小可,剩下的人也该处理的一干二净才是!”
“哦?那你想如何?”
江妩月紫眸一转,笑容越美,也越深,“想来南乌最新进贡了几瓶蚀骨水,陛下要不要试一下?”
噬骨水,仅需一滴,足以毁尸灭迹。
“好。”南城雪点头,第一次以欣赏的目光看向她,觉得她渐渐露出足以与自己合作的锋芒,“你若喜欢,就依你,毕竟这一次剿灭前朝流寇,你可是不可磨灭的一大功臣!朕会好好赏赐南乌一番的。”
“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再为朕做一件事。”
江妩月还没来得及谢恩,南城雪已经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吐出几个字。
男人清润却霸道的气息喷在颈侧,那本是她做梦也不敢奢求的殊荣,此时却叫她浑身都颤了起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男人目光如水地望进她的眼,“你不愿替朕去说?”
江妩月看着他,有一刻的恍惚,咬了咬唇,终道,“妩月,愿去一试!”
“好!”南城雪拂袖起身,再无留恋,他跨步到窗前,看着头顶朗朗明月,似能听到远方飘来的烟火之声,他唇边浮出诡异的冷笑,“十日之后,朕,等你的好消息。”
很快,以穆禾为首的一匹将士,一夜之间,全部因莫名其妙的一场瘟疫而暴毙,果然在朝野中引起巨大的恐慌。
而北戍的兵力非但没有因此受损,穆禾“厚葬”后,将士们纷纷重振旗鼓,前赴后继争着要报效朝廷。
东燕西燎原以为已经快撑不住的北冥,瞬间扭转全局,变成了四国间最意料之外的一匹黑马!
又一束信号弹在天幕下炸开,魏清领着即荣老早就侯在了一间客栈门口,可这会天都快亮了,长孙一澈和离墨还没赶来这集合点,莫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截杀?
一大一小不知所措地杵在大门口,正当魏清急的要冲出去找时,就看到路的尽头,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朦胧的月色下,那人步履沉稳而坚定,魏清凝目一看,竟然是长孙一澈,而他背上是晃着腿儿,青丝凌乱的离墨。
这是什么情况?尚离墨的样子似乎很虚弱,而主的眉间也是隐有疲惫。
“爹爹,爹爹……”没等他反应过来,即荣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下抱住长孙一澈,哇哇大叫,“你们去哪了?我都快以为你们私奔了,不要即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