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泽其实不太想提孝严遭的那些罪,免得又刺激了他:“你后来一直不太清醒,我们大家把你救出来,京城不能呆了,已经把你带到了甘州了。”
梁恩泽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推开门,向门外轻喊了一声:“勤务兵!”
一个二十来岁小兵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在!”
有人也等这一天很久了,梁恩泽隔着整个院子吩咐:“去请岳九,请丛中笑。”
孝严还在匪夷所思的沉思,已经几个月了?他伸胳膊看看自己的手臂,确实身上曾经那些受了刑鲜血淋漓的伤痕,已经全部不见了。
昔日熟悉的一群人,围在地火炉旁边,喜气洋洋七嘴八舌,梁恩泽两句话也抢不上说了,终于在乱七八糟的各种插话中把最近这几个月的事弄明白了。
第81章原来如此
孝严终于想起来一点,他彻底绝望生无可恋的那一天,梁恩泽、丛中笑和小种马来看他来着——
他看着梁恩泽眨了眨一只眼睛,依旧活蹦乱跳的像个猴:“恩泽,你那天说留下什么书来着?”
梁恩泽低头啜茶,抿嘴而笑:“虽然做得不地道,不过那些书确实有用。”
帐内一个身材瘦高的兵,看皮肤好似还没有受到陇西风霜璀璨,不过坐在那里还说不出的纨绔,怎么看怎么衣服和动作都有些违和,竟然是不伦不类的岳九:“二少爷,有本书有假死闭气的方法,还有起死回生的药物,梁公子和我倒腾了一天,就配齐了,先用一条狗试了试,发现没问题,紧急从权,就让丛中笑和小种马送进天牢去给你服下了。”
岳九一拍大腿:“当时最难的就是得让你这个走火入魔的相信丛中笑和小种马是咱们自己的人,不是去使障眼法的迷惑你的恶鬼魍魉,哈哈,没想到真的做到了!”
丛中笑尖细的嗓子早就憋不住了,它昂首挺胸,觉得自己也做成了好事,已经可以算成个人了:“还是梁公子有办法,我们进去天牢的时候,给你吃药丸,还以为得费个周章呢,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张口吞下去了。”
孝严伸手摸着脑袋:“我记得那天恩泽说丛中的鲜花向阳而笑,还说养大的小马驹还是会归巢之类的话了。”
丛中向阳而笑的鲜花,就是丛中笑了——看丛中笑那一脸嘚瑟的笑,估计是没觉得自己压根和鲜花是两码事,真以为自己长的像花了,不过旋即一想,也没什么,黄鼠狼的美丽也许也反应在心灵上。
小马驹更不用说了,小种马梁恩伦了——天牢人是进不来,可没说鬼进不来。
梁恩泽笑着点头:“你当时心中想什么,眼前就会幻化出什么,我去之前,本来想回忆的也是我三弟和丛中笑的事,看你已然神志不清,不敢贸然相信一切,就临时换了个说法。”
地火炉里的银炭烧得正旺,孝严心中一阵阵的感动,他领会到陛下的意思之后,自己经过分析,也绝望放弃了,却不想一向正派的梁恩泽能想出救他的方法来:“泽,我们为什么到陇西来了?”
在座的岳九嘴最快,噼里啪啦和倒豆子一样:“少爷,当时你假死了,我靠,死得和尸体一模一样,一点温度和气息都没有,心口窝冰凉冰凉的,胳膊腿全是僵的,我呸,我当时去接你,现场以为是梁公子药量下多了,以为你真死了呢。”
丛中笑猛的摇晃大长嘴,一副对岳九演技非常满意的样子:“岳九当时哭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接你回去的时候,哭了一路,我离得远,都不自信了,想着是不是邪门歪道不靠谱,一不小心真把你药死了,我们毕竟先只是拿狗做得实验,万一人的药量和狗的药量不一样呢?”
孝严大惊失色:“等,等一会,你们用狗的药量给我服的药?”
丛中笑一副天经地义:“是啊,事情又紧急又机密,实在没时间用在人身上一点点调试药性了,只好用了好大一条北疆鞑子犬。”
孝严觉得再好的小青柑茶叶也没味了,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祖宗们,兽药的药量本来就是人的药量的三倍左右,你们太不靠谱了吧?”
——狗吃了正好,那还真够把人翻来覆去的毒死,在天牢那天要知道吃下的药丸子是这么回事,那估计肯定不敢吃了。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愤愤不平道:“我说今天醒过来之后,觉得脑袋没有以前好使呢,不是你们下错了药量,把我毒傻了吧?”
梁恩泽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释道:“当时我们按照孤本中记载的药量捏成了一个药丸,后来发现只有指甲大小,担心药量不够,就又增加了三分之一的药量。”
孝严脑袋无力的垂在桌面上,彻底无语了,半天才惴惴不安说道:“我看看过几天能不能恢复成那个料事如神的二少爷。”
岳九不以为意,少爷以前就是太聪明了,看看科举做官,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殿试第一名,就是聪明太过,才反误了卿卿性命,能笨点更好。
他拍了拍孝严的肩膀,并不真诚的安慰了他,之后继续往下说:“我把你接回家之后,揣摩圣意不敢大规模的操办丧事,弄了个棺材,装了个木头假人,把你偷偷放在了密室,慢慢的将养着。”
岳九又看了梁恩泽一眼,满眼装的全是感激:“后来我们想,京城你肯定是不能呆了,正好陇西这边有突厥扰边,该死的皇上非常头痛;梁公子通过父亲梁国公,自请为陇西将军,我也不想在京城呆着了,梁公子就把我们全带到陇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