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平每每听到,都觉得心头被揪住,疼得他想要嚎啕出声,却碍于当着孩子的面,不敢表露出激烈的情绪。
他的朋友很多,五湖四海皆有,有酒肉朋友,也有过命之交。
但能让他将这些压抑在心头的事情说出来的,却只有陈岭一个。
“忘了是好事。”陈岭说,“四方山的风水其实很不错,再加上枭阳身死湮灭后,将灵气归还于山林土壤,种植区的植物会长得很好,生命力比普通的更加顽强。”
唐四平对此深有同感,“植被的生长速度比之前的快了那么一点,但也属于正常范围。”
“那你之前的那些员工呢?”陈岭记得,当出闹鬼的事情传出以后,好多人都不想干了。
唐四平说:“走了一部分,高薪留下了一部分,我会去外地再招一些人过来。”
赵迅昌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被服务员领着前来敲门,从门缝中瞅见自己家小徒弟的瞬间就眉开眼笑起来。
陈岭喊了一声师父,起身替老爷子拉开凳子。
唐四平连忙起身,一手按住肚子上的衬衣,一手努力伸长,“赵老先生,我是唐四平,搞绿化的,幸会幸会。”
赵迅昌屁股刚沾到座位上,闻言也跟着站起来,像个和蔼的大爷那样握着对方的手上下摇动。
“哪里哪里,要多感谢你照顾我小徒弟生意。”
“你太客气了,是陈……”大师的师父在呢,不能喊大师,唐四平改口,“是我该感谢陈先生才是,没有他,我哪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听到对方夸小徒弟,赵迅昌立刻就不假谦虚了,松开手,落座,颔首道:“这是他应当做的。”
陈岭心说是应该做的,还是收了钱呢,那天走得急,过后双方都忙,也没怎么联络。
唐四平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的账号,直接把钱打了过来,好大一笔。
没有这笔钱,他还真的舍不得掏钱让吴伟伟去买公车。
中年人遇到老人家,仿佛就有说不完的话,饭桌上,赵迅昌和唐四平从社会现象聊到国家经济,从国家经济聊到国际发展,其余两人,一个埋头苦吃,一个努力夹菜。
陈岭看着自己被堆成山的小碗,苦恼的叹了口气,这人当他是吃不饱的猪吗。
抬手按住江域意图再次拿起的筷子,沉痛道:“真的够了。”
江域觉得不够,“你才吃了这么一点。”
陈岭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手放到桌下,比了个数字:“光是螃蟹你就给我剥了八只。”
江域剥螃蟹的手法一流,先将八条腿卸下来,手指一捏,再一捏,蟹腿肉就从破开的头部完整的出来了。
然后是蟹钳。
这就更夸张了,那么硬的壳子,在老祖宗手里成了小玩具,一掰就碎。随即揭开蟹壳,去掉腮须,将蟹身从中一分为二。
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