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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他心情很糟，极其不喜欢被别人掌控的局面。

又是一阵沉默，等得人耐性耗尽。抬头看，他却还在扮深沉，若不是一张俊脸赏心悦目，恐怕早要摔门而去。

&ldo;我来汐川并非为公事，而是为了把你带回去，林未央。&rdo;

&ldo;原来找我好容易。&rdo;她轻轻感叹，更像是讥讽，笑里藏刀，防不慎防。

她态度嚣张，与先前判若两人，&ldo;怎么？你不怕我了？&rdo;

未央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他松散的衣领上，&ldo;程先生已不是我的客人，自然不用处处赔小心，时时陪笑脸，更何况，我心情不好，没有兴趣再装。&rdo;

程景行有些无奈，依旧忍不住嘲讽，&ldo;原来心性颇高，又何苦来做这一行？好好念书不行？偏偏爱玩乐爱消遣，好逸恶劳，最终只好靠身体吃饭。&rdo;

未央突然觉得自己已变身斗士，要与这不食人间烟火上等神仙三百回合，哦，她就是那孙猴子，如来佛祖却还在西天念经。

&ldo;程先生不知道&lso;世事艰难，生活所迫&rso;八个字如何写？人人都想过上等生活，生来有保姆有牛奶，五六岁上最好小学，有老师耐心一遍遍教，回家来做小霸王，想要什么开口就是。十四五岁青春期，还得有人讨好有人开导，动辄自残自杀离家出走？不不不，老天爷素来不公，有人生来泥地里打滚，饥一餐饱一餐，更不用说念书识字娶妻生子，有一口饭吃有一件衫就已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do;

顿一顿，更问：&ldo;程先生饿过肚没有？那腹中空空饥饿滋味，如蚂蚁噬心，教人终身难忘。&rdo;

程景行一愣，回过神来才悟到‐‐竟被小辈教训，看她那隐隐得意模样，胆大包天，真叫人气闷。&ldo;任何挫折都不能成为堕落的理由。还是……你在怨恨，怨恨母亲将你抛弃，如果留在程家，兴许过的也是富足生活。&rdo;

问到点子上，她正等着这一句，心底里窃笑，眼睛里却是肃然，&ldo;堕落？没有买家，哪来的卖家？无所谓，总有人陪我一起堕落，十八层地狱走一遭，手牵手也挺浪漫。您说是不是？&rdo;

她像一根针，心眼比针小，却比细针锋利坚韧。

程景行恨恨瞪着她，&ldo;我建议你，适可而止。&rdo;

适可而止太遗憾，要所向披靡才痛快。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主导权都在她手中，怎教人不快乐，&ldo;啊，忘了问。&rdo;恍然大悟，又有十分好奇，&ldo;既然我母亲姓程，那么程先生和我是什么关系呢？&rdo;

呵，什么关系，自然是男女关系。

程景行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心中思虑是否应该将她带回程家，这魔星一般人物，不知会掀出什么样风浪，最起码，她已将他搅乱。

但诺诺已等不了。

&ldo;你母亲程微澜是我二姐。&rdo;

未央有片刻怔忪，虽是意料之中，但事实说出，仍旧让人惊叹。原来昨夜零乱片段竟是惊天动地，原来本以为再不相遇的两人，原来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却被命运颠覆了界面，再次相交。

&ldo;舅舅？&rdo;她想得出神，不自觉念出口来。

&ldo;如果你愿意的话。&rdo;

不想，她摇头，&ldo;可以选择不吗？&rdo;

这又让程景行迷惑，&ldo;为什么不？大好的前途摆在面前，只需点一点头，就有富足的生活，慈爱的母亲，光明的未来等待。&rdo;

这回轮到未央欺近了，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ldo;十六年前扔下新生女儿不顾，十六年间不闻不问，十六年后却突然千里寻子。程先生，你是生意人，比我更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高额诱惑之下，是更深的陷阱，我不是擅于攀援的人，自认躲不过。请程先生高抬贵手，放过我。&rdo;

她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这样清澈明晰，透亮如饱满明珠，他喜欢，她的眼睛。

程景行摊手，&ldo;父命难为，恕我无能，无力相救。&rdo;

未央问：&ldo;将我绑走？或是用家人生命威胁？&rdo;

程景行无奈地笑，&ldo;林未央同学，我不是黑社会。&rdo;

不料她挑眉，理所当然，&ldo;一样，不是吗？&rdo;

程景行道：&ldo;许秘书会去与你家人商谈，失去女儿的损失，我们尽量补偿。&rdo;

&ldo;谈妥了告诉我一声好吗？我想知道林未央值个什么价钱。&rdo;她已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抬头看着墙上挂钟，十点四十五，赶回去还有最后一节课未完。

程景行架着腿，神态悠然，&ldo;好，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吃过午饭就走。&rdo;

未央点点头，&ldo;祝您顺利。&rdo;

&ldo;除了昨晚。&rdo;程景行转过脸，看向顿在门口的林未央，&ldo;一切都很顺利。&rdo;

又整理衬衫领口，眼皮不抬一下，&ldo;我希望我们都将昨晚的事情忘掉，如果你需要封口费的话‐‐‐‐&rdo;他与她的眼神相遇，一个轻慢鄙夷，一个桀骜不驯，&ldo;我会另外支一笔钱给你，多少够？&rdo;

未央回过身来，默默微笑，阒然不语，笑得他双眉紧锁，才开口，&ldo;一万？买不来程先生一件衫；五万？大约还不够程先生一局牌；十万？舅舅肯给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