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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你当心明早接我律师函，告你诽谤。&rdo;诺诺不好意思起来，&ldo;舅舅去买早餐来，我跟姐姐一起吃。&rdo;

程景行站起来，&ldo;支使我做事，请都不说一个。&rdo;

诺诺耍赖，&ldo;你再不去，熊掌鲍鱼，山珍海味端来我都不吃。&rdo;

程景行已到门口，&ldo;熊掌鲍鱼，你想吃都吃不得。&rdo;说话间已带上门出去，余下姐妹两微笑着，沉默相对。

诺诺止了天真笑容，手上随意翻着一本青皮《新约》，问：&ldo;姐姐真的同意捐肾给我？&rdo;

未央仍保持谦恭姿态，柔柔答了：&ldo;血浓于水，我心甘情愿捐一个肾给你。&rdo;

诺诺抬起头，看着她说：&ldo;未央姐姐，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好吗？&rdo;

诺诺有一双漂亮杏仁眼，黑白分明，灵气逼人，不过面上稍有浮肿，这也不显的那样瘦了，&ldo;姐姐，撒谎要进地狱拔舌头的。&rdo;

未央这才正眼看她，小妹妹比那一大家子人聪明太多，拨一拨头发，回道：&ldo;你想我如何说？恨不得你早早咽气，免得我要剖腹取肾？还是恨不得撒丫子跑路，永远不回来？&rdo;

诺诺正正经经点头，&ldo;这不错。&rdo;

未央蹙眉问：&ldo;你想说什么？&rdo;

一心

&ldo;我曾有个妹妹，只是年前夭折。如果还活着，应该不会找上你。&rdo;她翻一番书，目光平和，直直看着未央，两双相似眼睛对望，有些情愫不必言明，&ldo;严，嗯，十分无聊的名字。&rdo;

又问：&ldo;我叫你未央好不好？&rdo;

未央点头，&ldo;随你喜欢。&rdo;

她便继续说：&ldo;我三岁时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于是一家人愁眉苦脸想办法，最倒霉骨髓库里没有配型，只好一百万悬赏，但上帝造我特别，骨髓独树一帜，唯一办法就是再生一个。&rdo;说到这里，诺诺变得有些局促，低下头，闲翻两页枯黄书纸，&ldo;我四岁时妹妹出生，小小一团对着我笑，感谢上帝，她真像个天使。&rdo;

诺诺脸上有柔和光晕，满满是疼惜，未央为这感情苦恼，她从未有过对小人儿之关怀爱恋。&ldo;三岁那年她第一次抽骨髓，一尺长的粗针管钻进去，也不哭也不闹，小小手拉着我，亲亲我说，&lso;姐姐，不怕，一点也不疼。&rso;人没到桌子高，就必须天天饭前饭后吃药，定期抽血化验，输液检查。她从小生长在我阴影下，仿佛是严一诺附属，活着只为提供骨髓，到最后是我作孽太多，居然肾衰竭，她便又要心甘情愿贡献一颗健康肾脏。但不过……&rdo;

她欲言又止，未央便接下去，&ldo;不过她已十岁有余，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玩具，于是反抗，于是挣扎，结果是在程家再也见不到严一心这小小姑娘。&rdo;

诺诺仍在出神，长长叹息，&ldo;一心喜欢运动，是篮球高手，一样年纪的男孩子都敌不过她。我去她学校看过一心比赛，英姿飒慡，简直让人着迷。&rdo;继而落寞，所有神采都走散，颓然如一朵枯萎百合，晦暗沉沉，&ldo;那是她第一次说不，她想继续奔跑，继续打篮球，继续拥有鲜活长久的生命。可是没有人听他说，人人都很忙，忙赚钱忙扮靓，她来医院，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外公大怒，将她抓回去关起来，手术紧锣密鼓准备，就差她躺上手术台。&rdo;

未央道：&ldo;你不肯答应。&rdo;

诺诺点点头，&ldo;现在才说后悔，会不会太过矫情？&rdo;

未央笑，&ldo;你自己知道答案，何必问我。&rdo;

诺诺说：&ldo;林未央，你很尖锐。&rdo;

未央道：&ldo;严一诺，你很自私。&rdo;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如棋逢对手酒遇知音，这兴奋空气中瞧瞧滋长，妙不可言。

诺诺继续说：&ldo;我家车房里藏一辆报废bentley，本来是舅舅的车。过几天一心不再闹，乖乖吃药打针作术前准备，人人都以为她屈服放弃，于是也无人紧张。手术前夕，她缠舅舅带她去山顶看日落，车开上顶峰，落霞壮丽，她偷偷上车，一踩油门冲下山去。轰隆隆脖子都摔断。&rdo;

她抬起头，竟是含着笑，只是唇角苦艾，教人看了透骨的凉，&ldo;舅舅自责，所以无论如何要救我，你不要怪他。&rdo;

未央说：&ldo;我又不是圣母，从来没有大肚量，实则我恨他恨得牙痒。&rdo;

诺诺说：&ldo;你与我想象中不同，我以为会无言控诉，欲语泪先流。&rdo;

未央说：&ldo;一样，我以为是天真少女，还要拉着我的手说谢谢姐姐。&rdo;

诺诺挑眉，&ldo;我哪里不天真？全家人都知我善良快乐，撒娇耍赖乖巧讨好我哪一样不会？&rdo;

未央回敬，&ldo;我哪里不委屈，程家人都见我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大声说话都不敢，明明远古小白菜。&rdo;

诺诺显得有些兴奋，小小埋怨，&ldo;你把话题扯远。我本来好心，想与你谈谈家人，居然对峙起来。&rdo;

未央架起腿来换做舒缓姿态，懒懒说：&ldo;又来推卸责任，我额上写&lso;好欺负&rso;三个字？&rdo;

&ldo;不跟你争，比我大两岁居然咄咄逼人。&rdo;她盘腿坐着，瘪瘪嘴说，&ldo;先说谁？最危险当属外公，不过你不同他闹，他大抵不会睬你，但他是黑帮出身，出手可是要人命。&rdo;

未央道：&ldo;他对你最好，宁可不要小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