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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渐生施氏全家被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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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的失守也反映出郑氏集团同清政府的微妙关系。除了这个集团的首领郑芝龙被软禁京城外,郑芝龙的母亲黄氏和五弟郑芝豹居住在安平,处于清政府的控制区内。巡抚张学圣等决定偷袭厦门时,搜集数十条船,其中便有郑芝豹提供的八艘,马得功之所以能轻易攻占厦门,同郑芝豹所提供的援助不无关系。
郑成功闻厦门失守详情后,震怒不已。在《先王实录》中记载着,郑成功&ldo;引刀自断其发,誓必杀虏。又传令不许芝莞及定国与诸亲相见。曰:&lso;渡虏来者澄济叔,渡虏去者定国叔,弃城与虏者芝莞功叔,家门为难,与虏何干?&rso;&rdo;郑鸿逵写信请郑成功到厦门商议善后事宜,郑成功拒不入城,派人答复说:&ldo;定国公与虏通好,请我似无好意。回报定国,谓不杀虏,无相见期也。&rdo;郑鸿逵闻听信使之言,长叹道:&ldo;马虏之归,盖以吾兄身在于清,重以母命故耳。不然,我亦何意何心也?侄有疑吾之言,不亦惜乎?&rdo;郑鸿逵自此心灰意冷,离开了自己的驻地金门,迁往白沙居住,除留下部分船舶从事海上贸易外,其余军队和战船均交予郑成功,再未参与郑军的军事活动。
郑鸿逵离去后,郑成功于当月初十进入厦门港,召集诸将,议商厦门失守之功罪,先赏施琅花红纹银二百两,辖下陈埙等一百两。施琅开始时以中左曾失守、又未擒得马得功为由,辞谢不受。郑成功曰:&ldo;虏生渡海,水陆失守,该镇假回闲员,目击虏氛,身率数十人与虏对敌,追逼城下。使蓝登水路诸人如是,虏无只还矣。功而不赏,罪将何施?&rdo;
尽管厦门失而复得,但对郑军的影响十分巨大。因为郑家多年从事海外贸易及海上劫掠所得的财富皆因此失尽。而且厦门是郑军老巢,家眷集中在此。倘张学圣等在其攻占厦门后能有时间即调集大军于厦门,以郑军家眷为质进行招降,那么郑军士气必严重受挫,甚至就此瓦解也不无可能。因此,对郑军来说,迅即夺回厦门不啻于重生。
郑成功对厦门失守相关失职者的惩处相当严厉,尤其是对弃城而逃的亲叔郑芝莞,也不徇私情,将其处斩,既严明了军纪,又顺应了郑军将士的心声。然而,郑成功对夺回厦门的施琅所给予的奖赏却并不妥当。施琅被罢职后,以&ldo;闲员&rdo;的身份,率领寡微之数十将士,击败袭占厦门的清军,施琅为郑军重新夺回这一至关重要的根据地,可以说居功至伟,足见其诚心。显然二百两银子的奖赏,让施琅难于心服。施琅辞谢赏银不受,其实是希望能够重新受到重用,暗示郑成功恢复其左先锋之职,这个愿望和要求也是合理的,郑成功作为带兵打打仗的主帅,当然了解施琅心中所想。然而郑成功非但不让施琅官复原职,反而正式提升施琅的副将万礼为左先锋,相当于总兵,彻底断了施琅重新掌镇的念头。很显然,郑成功此举充分表明,当初削夺施琅的兵权既不是为了惩戒,也不是为了警示,而是有意排斥。无论施琅怎样表现,重获郑成功信任与重用已无可能了。
厦门失守事件处理完毕后,郑成功即移师于金门的后埔,扎营操练。然而,作为曾是郑成功部将中深谙水师之道、最懂军事训练,并曾教授郑军各种战阵战术的施琅,却并没有跟随前往。杨英在《先王实录》中记载:&ldo;先时琅在南澳,假不勤王,请兵任苏茂代将,意班回日,必复归管也。至是藩不与,又拔其原副将万礼为镇,已令闲住,即有愠色,因启为僧,以揣藩意。藩谕令再募兵,许受前锋镇,琅不报,竟自削发,不赴见,藩心衔之。&rdo;夏琳在《闽海纪要》中对此事也有类似记载。成为&ldo;闲员&rdo;之后,施琅这员猛将的激愤之情可想而知,依其个性,绝非真想遁入空门,无非姿态而已。郑成功明知他希望官复原职之意,却不为所动,严谕其不许出家,并明确告知施琅,只有在另行募兵组建前锋镇之后,才授与他前锋镇之职。这再次表明郑成功存心不让他有重新带兵的机会。兵权被削夺,且复职遥遥无期。对于施琅的打击是巨大的,怨恨愈加深重,因此,施琅置谕令于不顾,径自削发,不再参见郑成功。施琅公然抗命不遵的行为,自然让御下极严的郑成功大为恼怒。如果说郑成功削夺施琅兵权时,还能够以&ldo;动摇军心&rdo;为理由,那么从施琅重夺厦门而郑成功不予复职,直至施琅公然违抗谕令开始,施、郑矛盾完全公开化、白热化了。傲慢自负、暴躁易怒、气量狭小的施琅以其一贯的狂傲个性去抗主犯上,引火烧身的结果是迟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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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渐生施氏全家被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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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施琅的家丁与右先锋镇黄廷手下的士兵因小事争执,施琅借故发泄心中郁闷,亲自率领数人赴黄廷的行营辱骂,并摔毁黄廷家中的器具。黄廷只得忍气吞声,待施琅离开之后,便径直到郑成功处告状。郑成功遂令黄山、黄恺等人前去诫谕施琅,而此时的施琅却已然乱了心智,紧接着又发生了怒斩曾德事件,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曾德原系郑彩部将,是郑军中的元老级人物,但似乎一直不太得志,在郑军中受施琅节制。此人见施琅失势,便擅自离去,又利用过去在郑军中的关系,投入郑成功营中。因为曾德在郑军中时间较长,郑成功对其难免多方偏袒,不仅容其投奔,还提拔为亲随。施琅获悉消息后,大为愤慨,派人将曾德捉回。郑成功闻讯后,&ldo;驰令勿杀&rdo;,施琅却悍然不顾,并振振有词:&ldo;法者非琅敢私,犯法安能逃?使藩主自徇其法,则国乱矣。&rdo;&ldo;促令杀之&rdo;。郑成功对旧部情义的多寡姑且不论,但曾德虽隶属于施琅部下,但乃郑氏旧部,郑成功认为不论他犯法与否,施琅都无权擅自将其处斩,何况已传令&ldo;勿杀&rdo;,施琅却违令不遵,是对自己权威的公然挑衅,不禁怒不可遏,断定施琅反相已露,遂决定彻底解决施琅,以除后患。不过他考虑得颇为周详,决定先向仍然手握兵权的施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