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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他依旧一言不发。

方知行背上的汗被中央空调吹凉了,小风嗖嗖的,一直凉到心里。

&ldo;蒋老师&rdo;肖凤台一字一句道:&ldo;你不要以为装聋作哑就能把我糊弄过去。投资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自己的基金规模不大,倒还颇有一些朋友。&rdo;

&ldo;生物医药投资正在行业风口上,创业公司如过江之鲫,未免良莠不齐。把只卖概念没有执行力的公司在行业里广而告之,节省大家时间,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你说对不对?&rdo;

肖凤台饶有兴致地观察蒋桐,那个曾经让他流泪,哀求,尊严扫地的男人,正忍耐地站在他面前,忍受着他用言语一层层剥掉他的伪装。

&ldo;真奇怪,蒋老师看起来面善,不像欺骗投资人的不良奸商。&rdo;他故作疑惑地叹一口气:&ldo;可你再不说,我只好去问问其他朋友了。谁参与你的a轮和天使轮融资?我在网上查了查,博世和嘉信似乎都在里面。我和这两家基金的合伙人上周刚好喝过酒‐‐&rdo;

&ldo;btk27的一期临床撤回了。&rdo;蒋桐迅速打断他。他的声音又干又冷,剥开商业化的礼貌温情,这是他的本来面目。

&ldo;部分病人不满足入组条件,已有数据质量太差,没有统计显著性,一期结果作废,正在准备重新招募病人。&rdo;

&ldo;为什么会这样?&rdo;肖凤台笑意更深:&ldo;我看管理团队介绍,你的合伙人就是国内知名cro出来的,临床质量怎么会差?&rdo;

&ldo;看来肖先生对华清的商业模式有不少疑虑。&rdo;蒋桐生硬地转开视线,他终于没办法继续维持僵硬到极限的笑容:&ldo;既然您对公司兴趣不大,不如我们今天先到这里,为彼此节省时间。&rdo;

&ldo;谁说我没兴趣?&rdo;肖凤台奇道:&ldo;不过就是几个有关公司经营的小问题而已,蒋老师紧张什么?&rdo;

&ldo;涉及商业机密,没签nda前不便向您透露太多……请您理解。&rdo;

他还记得称呼您。

肖凤台在荒谬中,油然而生一股对蒋桐的敬佩。

&ldo;蒋老师非要藏着掖着,我就替你说了吧。&rdo;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蒋桐,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ldo;你的整个研发和临床团队都被竞争对手高价挖走。你挽留不成,就在分手条款上极尽苛刻。没想到前团队吃了暗亏反戈一击,把btk一期临床搅得一塌糊涂。&rdo;

原来如此。

他什么都知道。蒋桐心想。

什么都知道,却依旧步步紧逼,终于当众揭发他的失败。他在戏弄他。

蒋桐一向自尊,此时应该感到屈辱,气氛,然而却只觉得释然。本该是这样。他望着肖凤台,少年人趋于中性的美在他身上消退了,他却比蒋桐记忆中的模样更加迷人。

他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度来源于对自身吸引力的极度自信。和蒋桐想像得一样,离开小小的南洋积木花园,肖凤台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东西‐‐金钱,名望,美好青春的肉体与头脑‐‐是多么的珍贵。

也终于发现自己曾经卑微地祈求着的东西,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牙齿柔软,轻易逗弄就会将柔软肚皮摊开的小家伙,在丛林里见过血,便理解了自己的厉害。当年恶劣戏耍过他的猎人一着不慎,落到这猛兽的势力范围,怎么还妄想着全身而退?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他平心静气道。

肖凤台向蒋桐扬一扬手机:&ldo;跟你说了,我有不少朋友。&rdo;

&ldo;所以蒋先生能否回答我的问题?&rdo;肖凤台哗啦啦翻动手里的华清路演材料:&ldo;btk27只是用来冲现金流抬估值的权宜之计,你真正的杀手锏是dc30。&rdo;

&ldo;广谱抗癌,副作用小,无进展生存期长于任何现有化疗药物。如果临床试验成功,btk27在国内每年几亿的收入恐怕不及cd30的零头‐‐当然,如果实验失败,不论有没有btk27,华清都一文不值。&rdo;

蒋桐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好奇,肖凤台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ldo;然后呢?&rdo;

&ldo;cd30可能是好东西,但华清不是。&rdo;肖凤台直截了当道:&ldo;我们可以签nda然后开始尽调,但我要求在董事会占两个席位,有权直接介入公司管理,且交易价格必须要再向下压。&rdo;

蒋桐突然就想起许多年前那间面海的六角形书房。两人初识时,肖凤台在蒋桐心中是俊美而冷漠的缺爱叛逆少年。他很少笑,望向他的眼神里三分戒备五分挑战。他当面同蒋桐争吵顶嘴,却暗地里付双份不菲学费,只为令自己留下来。

那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ldo;感谢肖总好意&rdo;他慢慢地说:&ldo;确实,华清现在很艰难,团队走了很多人‐‐我个人要为此付主要责任。&rdo;

&ldo;但btk27在国内首先获批临床,即使重做一期临床,我们依然比竞争对手进度领先。还有cd30……总之,恕我不能接受您的提议。&rdo;

他苦笑一声:&ldo;跟着……走了的人很多,却也有人留下来。我要为留下来的人负责。&rdo;

肖凤台脸上的笑意淡了些:&ldo;答应我的条件就是不负责?蒋老师,你应该清楚一期临床失败对于一家只有产品管线的公司意味着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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