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相信你?”阿虎质问道:“就算是你见过,你当真了解他吗?知人知面不知心。”
孟韬摇头道:“好吧,不品行,单利益!作为转运使,治下旱灾尚未解决,又生叛乱,事后还可能流传出官逼民反,杀良冒功的法,这对他的政绩有好处吗?他又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呢?”
“你能请动他吗?”总算释比麻吉是个明白人,明白其中道理。
“五成把握,可以试试!”孟韬也有些忐忑,能不能请动陈贯不好,能否来得及也是个问题。
释比麻吉叹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五成把握已经不错了,你怎么做吧!”
一袭红衣的海棠夫人自然也不反对,桀骜不驯的阿虎便没什么好的了。
“陈公此刻兴许在阳平关,等着我去交割砖茶事宜,若是快些赶去相请,应该来得及。”孟韬道:“若不在,还得走一遭利州,时间能否来得及就不好了,听天由命吧!”
“好……如何相请?”
“首先得去个妥帖人,快去快回,见到陈公之后,将此间情况如实禀告,勿要隐瞒……”
孟韬这么一,阿虎立刻急了,他抢劫在先是不争的事实,落入官府耳中,后果难以预料。
“你……”
孟韬毫不犹豫打断正欲咆哮的阿虎,冷笑道:“兴许你个人受些皮肉之苦,总好过全寨的人丧命吧?”
海棠夫人阿黎道:“好,为了稳妥起见,我亲自去,只是如何让陈公相信我?”
“山路难行,有劳夫人!”一个女子敢于如此有担当,孟韬还是很佩服的。他随即从衣襟上撕下一块白布条,用释比麻吉找来的笔墨写下两行字,叮嘱道:“将此物呈给陈公,他自会相信。”
在阿虎将信将疑的眼神中,孟韬和释比麻吉送走了海棠夫人。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陈贯人在阳平关,希望那个布条能早些送到他手上,更希望他老人家能不辞辛劳,施以援手……
孟韬暗自祈祷,但愿自己在大宋的第一次危机可以顺利解决……
……
近来转运使陈贯格外忙碌,利州路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旱灾。他不仅要配合地方官抗旱,还要遵循朝廷的旨意放粮赈灾,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今年利州路的秋粮必然减产,赋税自然而然也会下降,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向政事堂和三司行文汇报,按照惯例,朝廷会有减免和救济。
纵然如此,秋冬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有百姓饿肚子,来年的春种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明岁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依照过往的经验,一场天灾没个两三年根本缓不过啦,这让他很是揪心。
今年的旱灾太严重,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各地刚开始都是在拜龙王,认为要不了多久必然降雨。
可惜天不遂人愿,发现降雨无望已经为时已晚,修渠引水大都已经来不及,或者效果不佳。而且抗旱基本都是官府主导,百姓的自救很有限,成功案例不多。
整个利州路,兴元府的情况应该是最好的,诸如五门堰、褒水、酉水沿岸,抗旱颇有成效。尤其是定军寨新修的汉江堰,是其中的佼佼者,让人眼前一亮。
兴元尹李喆有信函送来,陈贯既喜且惊,喜的是定军寨数千亩良田得救,收成有保证;让他惊讶的则是孟韬的见识和能耐,不用,汉江堰肯定出于此子之手。
他一个从未离开兴元府的少年郎,何以对蜀中都江堰如此熟悉呢?相似的修建和引水之法,当真只是道听途?
毫无疑问,孟韬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一座江堰,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孟韬的认识,此子才能绝非一般,假以时日,或成大器。
李喆的信函上,定军山附近已经有传言,孟韬是得诸葛武侯在天之灵拨……
子不语怪力乱神,陈贯自幼受儒家典籍熏陶,并不相信神灵诡异之,认为是夸张的无稽之谈。
兴许只是巧合,或者……
与其如此揣测,还不如当面询问他本人。得知孟韬亲自前往阳平关交割的消息后,陈贯决定也亲自走一遭。
本来这种事不必非要转运使亲自去,他可以待在利州城里还好歇息,但为了当面问问孟韬,陈贯亲自来了阳平关。
观孟韬品性为人,乃平和仁善之辈,多行造福乡邻的善事。年纪见识广博,能力不凡,算得上少年俊杰。
这样的人加以培养,或能成于民于国有利的人才。作为牧守一方的大员,慧眼识英才,为国举贤也是本分。
只是……
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等到孟韬本人,却有一位红衣羌女登门,手中拿着一根布条,上书一句诗文: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