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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仿佛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她又缓缓坐起身，双手随意似的搁置在膝盖上，却带着说不清的静，望向杜江。

&ldo;不错，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争斗似乎也永无休止。可是，也只有我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个道理，父亲看现在的李芙，就应该明白的。&rdo;

杜江沉声道：&ldo;娘娘能把李氏的人驱逐出宫，不是因为你和那个什么墨国夫人联手，而是因为你的身后有杜氏。&rdo;

&ldo;父亲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让四妹顺利得到皇上恩宠，从而生下孩子，那么杜氏就会舍弃我?&rdo;

&ldo;娘娘曲解了老臣的意思。&rdo;

&ldo;那就好。&rdo;看着杜江仍是垂眸恭谨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她一瞬间气息凝滞，但很快又笑起来：&ldo;过了年父亲就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就是再病弱，活的也会比父亲长些。&rdo;

杜江低叹一声：&ldo;娘娘，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老臣真难以想象，您是老臣亲自教出来了。&rdo;

杜子溪现于唇角本就极淡的笑容迅疾地敛去，眸光忽的散射出凌厉：&ldo;父亲调教的是陈国的皇后，而我现在用一个女人的身份说，我不要杜铭溪进宫。也请您别逼我，把父亲亲手教导出来的手段，用在她和父亲的身上。&rdo;

他惊了一下，这才抬起眼来。但见到那样年轻，却那样单薄的的她，话到了嘴边终是忍住。

&ldo;娘娘不解老臣苦心，老臣也无话可说，告辞。&rdo;

说完，起身重重行了一个礼。

杜子溪淡笑受下，道：&ldo;父亲慢走。&rdo;

承

窗外偶有鸦声，冬日里的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阵阵吹拂在软烟罗上。霞色的纱被阳光透过，只不过是一层淡淡的烟雾一样的影子。宫人来去均无声无息，四处静谧的近似可怕，心中不觉压抑起来。那样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胸口里心脏的博动、血液的流动，那种安静可以让人发疯。

杜江走了，杜子溪却越坐越觉得血肉一点点的被扯裂，痛苦在胸口开了一个洞，血液在薄薄的一层肌肤后叫嚣沸腾。殿中按照自己喜好所摆设的一事一物，看了竟觉得异常的可厌，以致不复忍耐，起身就往殿外走。

女官一惊，忙劝道：&ldo;娘娘病体未愈，不宜见风寒，还是先歇息吧。&rdo;

杜子溪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微微停住脚步。

&ldo;再象这样下去，没病也真要把人闷出病了，我也只在长廊下闲步一会儿。&rdo;

她一向似冰淡漠的声音，如今却已同秋日里落下的枯叶，或许下一刻就会有人踩住，发出满含着破碎的声音。

女官心下一阵恍惚，终是没有再阻拦。

转了几处长廊，就是御苑。夏日里异花满地如海外仙境一般的所在，此时虽然还是郁郁葱葱，但在杜子溪眼中已变成一片漾着青灰的枯寂了。方砖铺就的廊道宁静深长，有几处角檐下，光线分外的不足，那些内侍们无声拱立于檐下，看去只是几条面目模糊的阴影而已。

掐金堆绣的裙摆拖曳在地面上，锦缎绣鞋踏在青砖上，竟都是无息的。

安静的，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溺死其中。

沿着长廊向下，方转过一处转角，远远就见一众彩衣侍女，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款步而来。

待走到近前，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的香墨，朝杜子溪略一屈膝，起身时描绘着金色的眼睛眯起，举止仍是宫廷女子的仪态，用袖轻轻掩了嘴唇，笑道：&ldo;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正想去给您请安呢。&rdo;

冬日的阳光本就很淡，如一匹杂着金丝的纱缎，勾勒在她同样艳红胜火的胡服上，而那额上花钿锦石俱都荡漾着，风情到了妖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