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了,跑什么?连规矩都不要了?!&rdo;
内侍的嗓子本来就尖,早晨又极静,他这一声虽是压着嗓子喊出来的,但仍是一直荡进了钦勤殿内,清晰听闻。
醒了的封荣一捅身侧的香墨,轻笑一声,道:&ldo;听,德保在骂奴才呢!像不像你?&rdo;
明黄花罗的锦褥,睡得久了,一团揉搓似的凌乱。香墨躺在其上,似是无知无觉,只轻轻的&ldo;嗯&rdo;了一声,翻身又睡。
封荣又一声轻笑。
不多时,德保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淡成一幕朦朦胧胧的轻纱罩帘之外,值夜宫婢内侍恭谨垂首而立,德保便知里面的人熟睡未醒,迟疑再三,额上汗都淌了下来,可还是徘徊不敢上前。
殿内静谧的连呼吸都不闻,唯四个青铜炭炉分立四角,隔不久便&ldo;劈啪&rdo;的微弱声响,暖意随声正浓,犹如春日。
香墨虽似熟睡,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床前灯火未熄,眼前的轻黄色镂藤花床帐,晨曦旧烛的光映在上面,藤花就变得极碎、极浅。
德保犹犹豫豫的影子映入,被透明的罗遮了一下,带上一种瑟缩。
香墨厌烦的一皱眉,道:&ldo;有什么事快说。&rdo;
声音里犹带着熟睡未醒的沙哑。
德保这才将小内侍回禀的事近前相告:&ldo;回陛下,夫人。铭嫔病重,太后特下了懿旨,让杜阁老接回家去了。&rdo;
镂花床帐一瑟,波纹如流水。水面上,碧绿的藤花叶子随波飘荡,封荣眉头微微一皱,半撑起身,打着哈欠的模样,在粼粼的涟漪中时隐时现。
德保就听封荣道:&ldo;什么病,病的重吗&rdo;
刚问完,便看封荣一晃,骨碌着就摔下来床。腰磕碰到了脚踏,哎呦着一声接着一声。
德保瞧见了,唇角颤了一下,却只做不见,垂头退了开。
封荣哎呦了片刻见香墨并不理他,便自己爬上床,去扯被子。
可香墨把被裹得死紧的不放,封荣央告了一会,香墨只不理他。
封荣紧起了嘴,做出苦恼的声音道:&ldo;那我冻死好了。&rdo;
嘴唇微翘,似笑非笑。眼睛惬意地眯着,殿内四个青铜炭炉堆满了的寸长银炭,暖意融融。嘴里说冷,其实一点也不觉得。
香墨用被子紧紧裹住头,丝毫不理睬他,封荣只着白色内衫慵懒地依偎在香墨身畔,黑色的长发恍如洒了浓墨,淌在明黄花罗的锦褥上。半晌无趣,又去搂她。
香墨一脚踹开他,自撒红金丝的被子里弹出半边脸,斜斜地瞥了封荣一眼,恨声道:&ldo;冻死了倒好,大家都省心。&rdo;
封荣从后面连被子抱住了她的腰,将脸颊贴在她的背上,蹭着,声音柔软的似象涟漪的春水,绵绵潺潺:&ldo;到底是子溪的妹妹,我不过就问了一句。你已经把我踹下去了,还不解气?&rdo;
香墨仍不理会,合着眼装睡,可面色稍霁。
封荣搂住她还待开口,忽听脚步响,德保又隔着帘子唯唯诺诺道:&ldo;皇上,太后那边等着你传旨呢!&rdo;
封荣目光倏地一闪,略一低头,发丝垂下,半掩了面色。
香墨刚缓过来的脸色顿时又僵了。
他忙冲外道:&ldo;去吧去吧,还要什么旨!&rdo;
说完去抢被子,偏香墨见他这样,就是不肯松手,僵持着,可终究敌不过封荣的力气,让他钻了进来。